九寨归来不看水黄龙游后不观池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于许多物事之爱好日渐淡了，甚至了无兴趣，唯于山水上头，爱意独浓。在以前的单位里，若去乡野采摘或游山玩水者，必去；如去都市购物，则大抵是找理由推辞不赴。

    前一阵子，听说我们单位要组织人员去九寨沟、黄龙一线旅游，便暗暗喜欢着，期待着赴渝日期早日来临。

    吉日如期而降：2011年9月13至18日。全院共有34位同事一同前往。

    与山水约会，心情总是大好。13日晨一早起床，洗漱、用餐后，先生送我到单位门口，嘱咐道：“此番前去，多与四川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说说话，跟那些鸟儿打打招呼。”我像个出征的士兵，说：“遵命！”其实，先生是在开玩笑，因他老见我跟自然界的那些物事说话，故遂有此语。而我对于自然，倒是真心实意地敬畏与敬仰，不敢稍生怠惰之念。万物皆灵！我从没有怀疑过这句话！在赴四川之前，我早就对四川的土地神、四川的山水以及四川的人民感恩过了，希望他们能够为我们这一次出行洒扫路途，鲜花相迎，也确保我们能够平安归来。

    从年轻的时候起，我便有个习惯，不论到了哪里，也不论那些个地方好与不好，更不论游完那些地方后的感受如何，回到家里，均要作点游记，粗浅也好、俗陋也罢，如实记录，以供日后翻阅忆念。浙江省作家协会前些年每年举行一次大规模的作家节，我均参加了，而且每次必作真实的记录，当时的作协主席黄亚洲先生说我是唯一一位“大满贯”意谓次次参加且回回必录。人生屐痕，雪泥鸿爪，记与不记，相差不大，然却我是个俗人，舍不掉生命里的所有美好！记录完后，心便安了。虽说文字如浮云，但浮云也有美感。譬如，我们坐在飞机上，飞机上升到一定高度，我们便会看到各种各样的浮云，蓝天里，先是云儿成朵，一朵一朵，然后会成线、成片、成团，最后会成为云海，这个时候，云海翻腾，千变万化，看起来似真似幻，却美不胜收。我们若非从人间来，谁能知道云海底下还有一个人间呢！谁能想得出来我们的家园就在云海下面？

    我们的整个游程，自飞机起飞始，拉开了序幕，这只是一个曲子的过门。人无翼，却如鸟般飞翔在天空。蓝天、白云，让我们接近着无垠与空旷。置身高空，看着白云在蓝天里飘浮，更能真实地感受到金刚经所说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的意思。

    黄导曾说过，许多人出游的时候，往往在车上睡觉，到了景点拼命拍照，不听导游介绍，回去之后，人家一问，啥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的确是有的，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出游，千里迢迢前往，每个景点都到过，然却回来之后回忆起来都不甚明晰，对于各个景点只是一个大致的印象，至于具体有些什么内容则就不了解了。其实，人的一生里，同一个地方去过数次的不多，大多仅是一次。对于这生命里的唯一一次，总不能那么轻易地就让它过去了，总得留下点什么，供日后翻阅、回忆。虽说世间的一切，均像金刚经所说的“如梦幻泡影”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对待世间的一切抱着无所谓态度之理由。活着一天，就得珍惜一切之美好。再说，我这一生里，不可能会有第二次这样的出游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游友，同样的第一个细节。所以，我也十分珍惜生命里这一次出游的所有美好，记录下来，权当是一本流水账。

    一、游杜甫草堂，如入官家园林

    杜甫草堂在四川的哪里？杜甫在诗里说“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

    唐朝“安史之乱”发生后，弄得百姓流离失所，无处安生。公元759年，唐代大诗人杜甫从陇右（今甘肃南部）流落到成都。翌年春，他在朋友的帮助之下，在成都西郊的浣花溪畔修筑了茅屋，作为暂时的安身之所。屋虽简陋，但溪畔风景如画，倒也弥补了视觉上之缺陷，得到了身心上之安逸。

    我是个孤陋寡闻之人，从历史书里得知成都有个杜甫草堂，望文解义，既然是草堂，那肯定是相当之粗陋的，至多是三间茅屋而已！孰料，这一次身临草堂，才明白，草堂乃一名园也！草堂正门颇为壮观，上书“草堂”两字，系清代康熙皇帝第十七子果亲王爱新觉罗？允礼所书写。左右衬楹联：万里桥西宅，百花潭北庄。

    入得堂门，忽觉别有天地，整个园林总面积300亩，园内建筑属混合式之中国古典园林，整体格局古朴典雅、秀丽清幽，园中花草毓秀，古木森然，上百年的老树早已斑驳成岁月之痕迹，默默地面对游人，道不尽沧桑之感。我将它们的沧桑容颜摄进了镜头，带回家得空摩挲抚慰。

    远远地就看到了“诗史堂”令人顿生肃穆之感。堂门之左右有一楹联：

    侧身天地更怀古

    独立苍茫自咏诗。

    细细一看，此联乃谢无量于成都草堂初成时集杜句所撰。谢无量是四川乐至人，系近代著名的学者、诗人及书法家，尤其是他的书法深得于右任之好评：“古雅含蓄，声情并茂，有感而发，寓意深远，亦独具风

    范。”这样的评价，算是高了。再来看他的书法对联，果然古雅苍朴、风范独具，遂将此联摄了下来，留待日后细细咀嚼。顺便带一句，孙中山先生撰写建国方略时，曾经把谢无量先生请去作参谋。1956年，他作为第二届全国政治协商会议特邀代表，受到毛泽东主席接见并邀请合影留念。题外话，打住。

    诗史堂正中的杜甫像为著名雕塑家刘开渠所塑。堂内陈列着历代名人题写的楹联、匾额。工部祠内供奉有杜甫画像，并有曾经寓居蜀地的诗人陆游、黄庭坚陪祀。工部祠东侧是“少陵草堂”碑亭，象征着杜甫的茅屋，这是杜甫草堂内颇具标志性的建筑，大家纷纷走到亭前，摄影留念。

    实际上，杜甫在成都生活了四年时间，后因朋友离世，失去了生活上的接济，他也离开了成都，草堂遂废。五代前蜀诗人韦庄有心，寻得草堂遗址，重筑茅屋，使之得以保存。而宋、而元、而明、而清，草堂屡次修复。其中明弘治十三年（1500）与清嘉庆十六年（1811）是所有修复中规模最大的，基本上奠定了杜甫草堂的规模与布局，它已脱开了原有草堂简陋茅屋的面貌，逐渐演变成为一处集纪念诗人旧居风貌和纪念祠堂格局为一体的博物馆，实际上是一处非常著名的文化圣地。196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文保单位。杜甫草堂博物馆建于1985年。2006年底被国家旅游局评定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2008年又被国家文物局评为首批国家一级博物馆。可以说，杜甫草堂博物馆是国内现在的杜甫行踪遗迹中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最具特色与知名度的一处。在四川，有诸多国家一级博物馆，如成都武侯祠博物馆、广汉三星堆博物馆、自贡恐龙博物馆、广安邓小平故居陈列馆等。

    杜甫草堂的范围很广，整个博物馆按功能分有三：文物景点游览区（草堂旧址）、园林景点游览区（梅园）、服务区（草堂寺）。草堂旧址内，有照壁、正门、大廨、诗史堂、柴门、工部祠等，这些建筑均排列在一条中轴线上，看起来并不单调，因两旁皆配以对称之回廊及其他建筑物。水流汩汩，作溋溋之状。小桥勾连，均委婉有致。竹树掩映，蓊郁苍翠。时值九月，桂花盛开，香气四溢，令人心醉，直呼“大饱鼻福”！尤喜草堂内那处夹道之红墙，长长的一溜，墙两旁植有高大之竹木，交互环抱，作恋爱之状，令人心悦不已。另有碎瓷镶嵌而成的“草堂”影壁亦有意趣，遂于墙前留影。位于草堂东北面的唐代遗址陈列馆，值得一观。2001年底，在草堂内发掘出大面积的唐代生活遗址和一批唐代文物，遂有此陈列馆。遗址内，尚留有古井及一些生活物件，感觉古代的那年人刚刚汲过水，做过饭，依稀之间，他们生活的情景仍然在我面前活跃着。此馆极大地丰富了杜甫草堂的历史文化内涵，印证了杜甫当年对居住环境及生活情景的描写，同时，也澄清了古今草堂寺位置之争，增加了杜甫草堂之历史厚重感，而且为这块文化圣地增添了新的光彩。

    杜甫草堂博物馆内珍藏着各类资料3万余册，文物2000余件。其中包括宋、元、明、清历代杜诗的精刻本、影印本、手抄本以及近代的各种铅印本，还有15种文字的外译本和朝鲜、日本出版的汉刻本120多种，此博物馆是有关杜甫平生创作馆藏最丰富、保存最完好的地方。可惜游程匆促，未能细细一观，此乃大憾！

    当名人不易，然却名人也有名人的好处。一处生前之暂栖茅屋，百年后居然成了文化圣地！人生之境况大抵如是：生前凄凉，死后荣耀！

    如果杜甫重生，来到杜甫草堂，肯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是谁家之园林？如此气派？若当有人告知他：此乃杜甫草堂也！他定会昏过去。当他醒转来时，不知是踏进门去，还是转身而走？

    二、君臣合祠——武侯祠

    说到武侯祠，全国不只成都一处，陕西勉县有武侯祠、南阳有武侯祠、襄樊古隆中有武侯祠、重庆奉节白帝城有武侯祠、云南保山有武侯祠、甘肃礼县祁山有武侯祠等。另有建于唐代前的陕西岐山五丈原诸葛庙、建于明代的湖北蒲圻武侯宫，建于建安时期的湖北宜昌黄陵庙、浙江兰溪的诸葛镇，明万历年间建有丞相祠堂，至今颇负盛名。

    而成都的武侯祠则在众多武侯祠中最有影响的，它是中国影响最大的三国遗迹博物馆（1984年成立）。196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保单位。2008年被评为首批国家一级博物馆，享有“三国圣地”之美誉。

    武侯祠与汉昭烈庙、刘备墓（惠陵）相毗连。整个武侯祠坐北朝南，主体建筑为大门、二门、汉昭烈庙、过厅、武侯祠五重建筑等，严格排列在从南到北的一条中轴线上，其中以刘备殿最高，建筑最为雄伟壮丽。二门内即是蜀汉皇帝刘备殿。殿之正中，供奉着刘备的贴金泥塑坐像，像高3米，头戴天平冕冠，身着黄袍，手捧朝天圭玉，宽面大耳，神态静穆。左右两侍者，一捧玉玺，一捧宝剑。两侧偏殿，分别供奉着关羽、张飞等人，与殿相接之东西两廊，是蜀国28位文臣武将之彩绘泥塑像。颇有意味的是，刘备像之东侧塑有他的孙子刘谌之像，却无其子刘禅之塑身。据说，刘备像西侧原是有刘禅之像的，由于他没能保住父业，投降了魏国，当上安乐公后“乐不思蜀”不知亡国之耻，故在宋代，他的像就被人毁掉后，再也没有再塑。而他的第五个儿子刘谌，封为“北地王”当魏国邓艾军队进逼成都时，他苦谏其父同来敌决一死战，与国家共存亡，但刘禅不听。他悲愤至极，前去祖庙哭诉之后，先杀妻子，而后自杀，以身殉国，他的这种爱国精神受到后人颂扬，故刘备殿东侧有他的塑像。

    东偏殿内是关羽及其子关平、关兴、部将周仓、赵累之塑像。关羽像高2米多，头戴冕旒，红脸，丹凤眼，卧蚕眉，两眼半眯眯闭，美髯垂胸，身着金袍，手执象简，一派帝王打扮。西偏殿内供奉着张飞，其形状与我们原先见到的并不一致。早有人从某石刻考据过，说张飞本是“慈眉善目，耳长唇厚，脸上竟没有一根胡须”之人，而绝非像三国演义里所描述的那样：“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他是一介儒将，还是位书法家兼美男子。此话之真假，尚待考证，权作一说。

    出过厅，就是诸葛亮殿。殿之门楣圆柱上挂满了前人留下之楹联。其中最有名的是悬挂在诸葛亮殿正中的一联，系清末云南剑川人赵藩撰书：“能功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此殿内，还供奉着诸葛亮和他的儿子、孙子之贴金泥塑像。诸葛亮像座于正中之龛台上，羽扇纶巾，身披金袍，凝目沉思，作忧国忧民、深谋远虑之状，呈现出一代儒相之风仪。诸葛亮才智超群，处草泽之中，怀天下大志，得“卧龙”之美誉。他出山之后，辅佐刘备，创建蜀国。刘备死后，受托孤之重任，辅佐其子刘禅执掌朝政，治理蜀国达20余年。其治化之内，政治清明，民风淳正，仓禀实，民知礼。因操劳过度，54岁便英年早逝。诸葛亮的儿子诸葛瞻、孙子诸葛尚，在蜀国面临存亡之时，率部与魏军奋战，终因寡不敌众，为国捐躯。故后人亦将他们塑像，陪祀于诸葛亮殿内。

    武侯祠面积约为15万平方米，分为三部分：文物区（三国历史遗迹区）、园林区（三国文化体验区）和锦里（锦里民俗区），现已成为成都的一个主要旅游景点，其中最为有名的要算蜀丞相诸葛武侯祠堂碑，以文、书、刻号称“三绝”文是唐代著名宰相裴度所作，他是唐代大政治家，但其文学造诣、佛学成就相当之高，主张“不诡其词而词自丽，不异其理而理自新”因他是累朝元老，又是文坛耆德，故被时人所重。碑文书法由柳公绰所书，这位柳公绰乃当时著名书法家柳公权之兄长，他的书法水平一流，无奈被其弟公权之名声所淹没。然在他生前，其书法名声不在其弟之下，武元衡节度剑南，他与裴度俱为判官。后召为吏部郎中。元和初，进太医箴，迁御史中丞。唐时的鲁建是当时最为有名的刻工。三人集文、字、刻于一体，裴度之笔力雄健、辞丽义精，柳公绰之书法遒劲端严，加之刻工鲁建的刀法谨严，超群绝伦，故该碑有“三绝”之称。

    因我们是随队参观，不可能一个人站在碑前，仔仔细细将碑文抄录下来。只得举相机暂将碑文摄录，回到家里整理全文，细阅之下，拍案击节，好文、好书法、好刀法，奇文、奇书、奇刀不敢独美，游友们已将石碑拍摄下来，现仅将碑文摘录如下，以供同好：

    度尝读旧史，祥求往哲，或秉事君之节，无开国之才；得立身之道，无治人之术。四者备矣，兼而行之，则蜀丞相诸葛公其人也。公本系载在简策，大名盖天地，不复以云。当汉祚衰陵，人心竞逐，取危定霸者，求贤如不及；藏器在身者，择主而后动。公是时也，躬耕南阳，自比管乐，我未从虎，时称卧龙。诗曰：潜虽伏矣，亦孔之炤。故州平心与，元直神交。洎乎三顾而许以驱驰，一言而定其机势，于是翼伏刘氏，缵承旧服，结吴抗魏，拥蜀称汉，刑政达于荒外，道化行乎域中。谁谓阻深？殷为强国；谁谓遳脆？励为劲兵。则知地无常行，人无常性，自我而作，若金在镕。故九州之地，魏有其七，我无其一，由僻陋而启雄图，出封疆以延大敌；财用足而不曰浚我以生，干戈动而不曰残人以逞。其底定南方也，不以力制，而取其心服；震叠诸夏也，不敢角其胜负，而止候其存亡；法加于人也，虽死徒而无怨；德及于人也，虽奕叶而见思。此谓精义入神，自诚而明者矣。若其人存，其政举，则四海可平，五服可倾。而陈寿之评，未极其能事，崔浩之说，又诘其成功。此皆以变诈之略，论节制之师，以进取之方，语化成之道，不其谬欤？夫委弃荆州，不能遂有三郡，此乃务增德以吞宇宙，不黩武以争寻常。及出斜谷，据武功，分兵屯田，为久驻之计，与敌对垒，待可胜之期，杂乎居人，如适虚邑，彼则丧气，我方养成，若天假之年，则继大汉之祀，成先主之志，不难矣。且权顷一国，声震八纮，上下无异词，始终无愧色，苟非运膺五百，道冠生知，曷以臻于此乎？故玄德知人之明者，倚仗曰鱼之有水；仲达奸人之雄者，嗟称曰天下奇才。度每迹其行事，度其远心，愿奋短札，以排群议，而文字蚩鄙，志愿未果。元和二年冬十月，圣上以西南奥区，寇乱余烈，罢甿未息，污俗未清，辍我股肱，为之父母，乃诏相国临淮公，由秉钧之重，承推毂之寄，戎轩乃降，藩服乃理，将明帝道，陬落绥怀，溥畅仁风，闾阎滋殖，府中无留事，宇下无弃材，人知向方，我有余地，则诸葛公在昔之治，与相国当今之政，异代而同尘矣。度谬以庸薄，获参管记，随旌旄而爰止，望祠宇而修谒，有仪可象，以赫厥灵，虽徽烈不忘，而碑表未立。古者或拳拳一善，或师表一城，尚留斯文，以示来裔，况如仁之叹，终古不绝，其可厥乎？乃刻贞石，庶此都之人，存必拜之感云尔。铭曰：

    昔在先主，思启疆宇。扰攘靡依，英雄无辅。爰得武侯，先定蜀土。道德城池，礼义干橹。煦物如春，化人如神。劳而不怨，用之有伦。柔服蛮落，铺敦渭滨。摄迹畏威，杂居怀仁。中原旰食，不测不克，以待可胜，允臻其极。天未悔祸，公命不果，汉祚其亡，将星中堕。反旗鸣鼓，犹走司马。死而可作，当小天下。尚父作周，阿衡佐商，兼齐管、晏，扌忽汉萧、张。易代而生，易地而理。遭遇丰约，亦皆然矣。呜呼！奇谋奋发，美志夭遏。吁嗟严立，咸受谪罚。闻之痛之，或泣或绝。甘棠勿翦，骈邑斯夺。繇是而言，殊途共辙。本于忠恕，孰不感悦。苟非诚悫，徒云固结。古柏森森，遗庙沈沈。不殄禋祀，以迄于今。靡不骏奔，若有照临。蜀国之风，蜀人之心。锦江清波，玉垒峻岑。入海际天，如公德音。

    元和四年，岁在已丑，二月二十九日建。

    三、成都版清明上河图——锦里

    早就听说成都的锦里是个休闲好去处，一直没能去成。

    锦里，即锦官城，历史颇为悠久，兴于秦汉、两汉、三国时期“蜀锦”之生产作坊主要集中于此。晋？常璩所撰的华阳国志.蜀志记载：“州夺郡文学为州学，郡更于夷里桥南岸道东边起起文学，有女墙，其道西城，故锦宫也。锦工织锦，濯其中则鲜明，他江则不好，故命曰锦里也。”唐宋时“锦里”成为“成都”之代称。

    锦里与武侯祠仅一墙之隔，从饱含着历史凝重与沧桑感的武侯祠出来，转个身便到了锦里门口之树坛，紧接着锦里步行街就竖在面前，洋溢着成都市井特有的喧嚣和随意。这是成都著名的商业步行街，仿古建筑，散而不乱，谨而有序，以成都武侯祠为依托，藉秦汉、三国精神为灵魂，借明、清风貌作外表，容川西民风、民俗为内容，扩大了三国文化之外延，使得整条街道呈现出浓郁的四川风俗民风之独特魅力。此街于2004年以三国文化节之名义剪彩开市，翌年就被评为“全国十大城市商业步行街”之一，与北京王府井、武汉江汉路、重庆解放碑、天津和平路等老牌知名街市齐名，号称“西蜀第一街”被誉为“成都版清明上河图。”这条街道，几乎浓缩了成都生活之精华：茶楼、客栈、酒楼、酒吧、戏台、风味小吃、工艺品、土特产等，诱惑着游客们不得不找个地儿坐下来享受一番。

    我们全队人马进门口时还整整齐齐的，不多久，便分解掉了，三五成群，一二为伴，走着各自的步子，看着各自的摊儿，虽说午饭吃过不久，食欲尚未升起，但看着街道两旁店面里的各类小吃，仍有朵颐一番之冲动。

    走进这条街，我原是想去戏台看一看川剧表演的，恰巧那天下午没有安排；就找“李长清”店面，欲一观“三大炮”之绝技，未逢正着。最后只剩下我与彩娥两人横挎着包，随意走着，因肚子不饿，便就东瞄一眼，西晃一眼，那些上好的食物在我们眼里也便没有了市场。我心里想着，大半天没喝咖啡了，该找一家环境好一点的咖啡馆坐进去，度过两三个钟头的时光。所过之所，有小伙子弹着吉他唱歌的，那些曲子不合口味，就没踏进去。往前走着，依稀间有琴声，侧耳一听，果然是筝声传来，便循声找去，果有一清雅店面，内置一筝，有一曼妙女子在抚筝，弹的是出水莲，这个曲子应该用g调弹奏的，她却用d调弹，可能她还不会转调，好端端的一个曲子，被弹成了麻花似的，不堪听。转身走出来，嗅着鼻子，闻一闻有没有咖啡的香味飘过来，似乎没有。走到一桥头，有三条路线可走，我们走到桥上，坐在栏杆上，从三个角度拍了照片。走过桥，经一长廊，现一池子，浮三只黑天鹅，状甚可爱，举相机摄了下来，回家细看之后，大笑，黑天鹅居然摆着很嗲的pose，妩媚动人，妖娆可爱。

    转到了另一条街道，见街边站一铜人，凝固不动，便欲上前摄影，刚一靠近，那铜人动了一动，吓我一跳。他是个活体铜人，与他拍个照片，要价十元。本不想拍，想想他整天站在风雨之中，很辛苦的，就上前拍了一张，付他十元钱。回首时，见他又如木桩般站着，一动不动，过往行人很少与他拍照。人世间谋稻梁不容易呵！

    浏览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无心购买，只想着要找一家咖啡馆坐下来喝一两杯。正好这时，我们看到了邹建中老师与杨坚江、钱赛东三人走在街上，轻松而随意，似乎也没有购买任何物品之欲望。我们便相约到了一家环境清幽的咖啡馆，他们数人均点茶，独我一人要了咖啡，店里没有“蓝杉”、没有“曼特宁”也没有“哥伦比亚”只有花式咖啡，遂点了一杯，上来时，一小盏，上半杯浮着泡沫，下半杯仅能喝一口。但这在锦里，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好的享受了。茶与咖啡，全是邹建中老师请客，当面谢过了，在此再一次感谢！

    游锦里，该饿他一天再来，饥肠辘辘走进锦里，我想每个摊位都会成为我们的捕猎对象。坐在街道两旁的桌子边，吃两只“三大炮”来一碗“肥肠粉”好肉食者，还可点一客“张飞牛肉”

    据当地人介绍，锦里定期举行的活动颇多，有川剧经典曲目的表演、戏台前会定期放映坝坝电影、以特色小摊的形式举行民间艺人的展演，如糖画、捏泥人、剪纸表演、皮影表演、西洋镜、民间音乐、戏剧表演及民俗服装秀等，常年不断，花样百出。现在的年轻人也很喜欢在锦里举行独特的婚礼，那些沿街而挂的灯笼，更令这份传统的婚庆仪式增添喜庆色彩。锦里的特色项目还有不少，诸如夜晚打更、抬花轿和滑竿等传统交通工具等，无不展示出巴蜀民风民俗和三国蜀汉文化之民俗风情街之别样韵味。惜乎这一切，我们都无缘得见了。除非下次再来。

    我是个俗人，很喜欢这份随意，这份市井，这份民俗，这份百态。人往往会在大俗里面发现大雅。无俗不成雅！诚哉斯言！

    四、去九寨沟的路上

    9月13日中午至成都，午饭后，浏览了杜甫草堂、武侯祠与锦里。翌日早餐后，全队人马坐车赴九寨沟。当初的心情非常兴奋，想象着九寨沟就在目前，听闻中的九寨沟之神奇，尤其是九寨沟之水，应合天上才有。我喜欢琼玉一般的水，颜色如翡翠，犹如王母娘娘打碎了手中的宝瓶。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九寨沟之水的绝妙，想象着马上就要见到，这份心情，不亚于儿时等待过年。

    车子一路西去，天空的颜色由混浊渐渐变清。蓝天、白云，是我百看不厌的风景。在江南，很少看得到如此清澈的蓝天、如此干净的白云。蓝天与白云是永久的恋人！他们永远在我的祝福之中！

    车子西进着，突然间，我的心沉重了起来，我看到了汶川大地震所留下的满目疮痍。从映秀镇一路过去，直到茂县以西，仍然呈露着地震留下的浓郁痕迹。原来的公路在对面，地震时，所有的路面被山体掩埋，许多村庄没路而设，也在地震时，均被山体吞没了。唯一的一条通道被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除了被掩埋的村民，其他的人即便是活着，也是没有用的，五天、十天过后，没有人进来救援，就会饿死。无法想象，当时村民们是如何度过那地狱般的日子！我的心剧烈地痛起来，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心想：当时地震时，不忍打开电视，不忍浏览网页，一看到地震的画面，就哭，不一会儿，案头便有一大堆揉成团的餐巾纸。我觉得那些天，眼泪流得够多了，还坐在夜晚的灯下，给那些地震中失去生命的孩子们写了一封长信。我在单位捐款了，小区里也捐款了，想想还不够，又跑到省红十字会去当义工，临走时想想灾民们实在是惨，又捐了5000元，如此，心才感到踏实一些。而到了灾区才发现，我所付出的是那么有限，我所流掉的眼泪是那么微不足道。我要再哭一回，为那些不为人知的被掩埋在地底下的同胞们再哭上一哭，为他们诵上往生咒，愿他们坐着大莲花，往生极乐世界。真希望，他们全部到了莲花的国度，在那里，没有灾难，没有悲伤，唯有极乐！

    我一直看着那些裸露的山体，当时的泥石流痕迹仍然赫然在目，而此时在我的眼里，那些痕迹是大山哭泣时的眼泪，泪水流干了，他们还想哭，直哭到肝肠寸断！

    我的泪水一直止不住，仰着头倒回去，又流出来；侧着头让泪水流在脸颊的一边，而蓝天白云浮在我眼前，我怨他们狠心：天哪，你还那么蓝！云啊，你还那么白！你们高高在上，就不管我们可怜的同胞了？当时的惨状，你们应该看到了，可为什么你们却只管顾自己？你们就忍心看着山崩地裂！你们就忍心看着同胞受灾！而其实，我的这份怨恨没有来由，因为地震时，天也不蓝了，云也不白了。他们也在哀号，也在哭泣。天地同悲！人我同哭！

    这一路西去，我的心情相当沉重，直到看不见地震所留下的痕迹，我的内心仍在为死难的同胞们念着往生咒，想象着他们都顺利到了极乐国度。

    这一天的中饭在茂县的一个路边饭店吃的，我吃得很少，这是我整个旅程中吃得最少的一顿饭！我的内心充满着悲伤，这一天，我感受到了佛菩萨那种“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之情怀。

    记得当初从成都出发后，我一直与邹建中老师聊着天，但聊着聊着，我突然哭了，他是个善解人意的人，见我哭了，便不言语，默默地坐着，偶尔转过头看看我，一直不说话。我想，他是知道我为什么哭泣了，但他不知道我的哭泣会像十八弯的山路那样，千肠百转。

    过了茂县之后，仍是很好的蓝天、白云，我的眼睛在看着他们，但我的心却仍然惦念着地震中失去生命的同胞们。我在想，他们另一世的人生，也应该有如此湛蓝的天空，如此洁白的云朵。我相信我所念的往生咒，他们听到了，也收到了，更要紧的是他们都受用了，我希望自己所念的每一句咒语都是一朵朵大莲花，载着他们永向极乐！现在，我再为他们念三遍往生咒，以寄托我的哀思：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五、入住甲番古城

    过了茂县，我一路上默默地为全车的同事们念着六字大明咒，希望大家都能愉快地走过这次行程。据去过九寨沟与黄龙的朋友介绍，有不少人到了那两个地方，还是会有高原反应的，有极少数人还被抬着走或让车送下了山。我不希望这种情形在我们这支队伍里发生。在我的想象中，大伙儿已经圆满地完成游程，欢天喜地地回到了杭州，与家人开心地聚餐或喝咖啡、聊天。

    车窗外的天仍然蔚蓝着，云也仍然洁白着。我们的车已经到了甲蕃古城，我们将要在这座古城里入住两晚。在去之前，我已在网上了解过这座古城的概况，并对之产生浓厚兴趣。

    “甲蕃”的藏语是“王”的意思，故“甲蕃古城”也就是王者之城。据历史记载与考证，大唐时期，吐蕃王松赞干布与大唐激战于松潘，后演绎出文成公主远嫁吐蕃的传奇故事。吐蕃王的军队经神仙池、甘海子到达了松州，留下了大量的古营盘与藏羌等遗址，许多藏民就是从那时候留在四川境内的。古城位于九寨沟著名的风景区甘海子，它是华夏子孙寻根问祖之圣地，盖因炎、黄二帝均系此出。

    这里的九寨天堂洲际大饭店是亚洲最宏伟的森林度假酒店，面积10000多平方米，因酒店地处地震带，故采用钢拱架全透明玻璃结构，穹顶特有的全自动温控系统，使得“天窗“可以随温度变化自动开合。据说，这一建筑成就已成为我国建筑史上之珍贵范本。酒店最大限度地保持着原生态的环境，水榭栈道依势而建，高山花卉争奇斗艳。池中有天鹅、鹭鸶、鸳鸯等水鸟，优雅地游弋着。坐在绿树花荫之中，仰首是蓝天白云，低头见小桥流水，鸳鸯嬉戏，建筑已经融入了自然当中，置身其间，定会恍兮惚兮，不知今日是何年！

    当然，我们不可能入住在如此高档的酒店里，我们入住的是它的子酒店——甲蕃古城别墅，其实，这些别墅的住宿价格也不菲，个体入住780元一晚，团队入住可享受很大的优惠，300元不到即可住一晚。甲蕃古城酒店由130多栋独立官寨、别墅组成，官寨大多为3层高，底层是商铺，2至3层为客房。每栋官寨可以提供大约20多个房间，加上别墅和套房在内，整个甲蕃古城官寨大酒店能提供2000多间客房，可以满足不同档次客人的需求。

    尚在杭州时，我向往着已经住进了古城的别墅里，与那些古老的石头对着话。

    而当我真的踏上古城地面的时候，我原先流着热汗的脊背，一下子被冷风吹凉了，突然意识到，我们已经置身于海拔3000米以上的高原了。此时已近傍晚，阳光斜斜地照射过来，然丝毫不见热度，仿佛这里的阳光是冰做的，铺张到身上，冰然、凛然，冽然、决然，如同一位冷酷的情人，眼眸深处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情。但我喜欢这份凉中带冷的感觉，空气虽然稀薄了点，但感到非常清新，在杭州时会感觉到的咽喉炎，到了这里，喉道清爽无比，无丝毫滞塞之感。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干中有点甜，赶紧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将身体内的浊气排出去，在那里，我第一次做了吐故纳新的工作，并在内心里感恩这方土地，这方山水，这里的人民，这里的一切。

    一到古城，黄导便让大家拖着行李走过古城的街道，感觉有些长，好在两旁的古城建筑令人生爱，房子是石头做的，街道是石头砌的，炮台是石头垒的，这里的每一个建筑物均以石头做为材料。石不能言最解语，我对石头有一种莫名的爱，家里收藏着一枚白垩纪时代的鱼化石，一块古老的石头上，深深地躺着一条鱼，在一次突如其来的灾难中，鱼就活生生地被压进了这块石头中，从此，他们相依相伴，没有分离过，经历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到了我的手里，成了我的至爱！我跟他们对话，他们告诉我来自远古的信息。记得有一次，省作协代表团去青海、新疆、敦煌及河西走廊一带访问，途经青藏高原时，车子抛锚，大伙儿急得跟什么似的，怕从此就留在了高原上。我当时可乐坏了，我见到了高原上的许多石头，他们在阳光下喁喁低语，也许在笑话我们这些远来者。就在司机与众人担心的时候，我在高原上挑拣着石头，这些曾经是海洋里的石头，到了高原，无不缺氧。他们在这里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然而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长时间的缺氧状态，使得他们经风历雨，在石头上形成了各种神奇的图案，几乎随便拾起一枚石头，都是一幅画，我在很短的时间内拣了一大堆石头，但因他们太重，临走时只带了八枚，感觉中突然间多了8位好朋友，可惜在回来的时候，有一位比我还爱石头的朋友，悄悄地带走了其中最好的五枚。当时心里挺难过的，朋友带走石头时，总得告诉我一声呀，如此不声不响地带走了我心爱的石头，令我黯然神伤。不过，细想之后，也释然了，石头到了爱石的朋友手里，总不会受到亏待的。奇石共欣赏，只要朋友能善待他们，我的就是你的。题外话，不赘。

    再说，黄导让我们大家拖着行李箱，吱吱噶噶地走过很长一段距离，来到了古城中的某一幢房子里，我以为这就是我们入住的酒店，谁知过了一阵子，黄导分给大家房门钥匙，这才知道，我们不是住在此幢房子，而是在来时的路上分布着的各幢房子里。于是，大家又拖着箱子吱吱噶噶地走回去。走到大剧院后门口，有一辆观光车停着，坐满了一车子人开走了，说过一会儿来接我们。我们就站在寒风里，呼吸着稀薄的空气。此时，有同事问我：“你有反应吗”？开始我不知道她所说的“反应”是指什么，不明所以地点了头。她又问：“你是头痛还是胸闷？”这下我明白她的意思了，原来她问的是高原反应，我说没有反应，就是感觉有点冷，我的外套放在箱子里。我想如果穿上外套，就会很舒服了。到了古城，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入住房间，烧壶开水，冲杯咖啡来喝！这一整天没喝咖啡了，感觉生活质量都下降了很多。

    所幸，观光车很快又转回来了，我们坐上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自己要入住的那幢房子，我与彩娥住在b9幢3156号房间，在三楼，当时服务员还在打扫，我们就在另一个房间里坐了一歇歇工夫，他们就说好了，你们可以过去了。一进屋，头一件事就是烧开水，冲个澡。喝了热呼呼的开水之后，躺在床上拿被子捂一下身子，马上感觉如沐春阳。此时最喝一杯咖啡，叫我去做神仙都不愿！

    睡的席梦思不软和，躺下去感觉有木条在支楞着。正好有一位实习的小姑娘进来，奶声奶气地说着话，我表扬了她的声音与漂亮，并请她帮我拿床被子。她飞快地抱回了一床白被子，笑着说：“你若不够，我再去抱一床。”这位小女孩名叫雅佳，成都人，刚从职校毕业，一时找不到工作，被她父母逼着她到这里吃一番苦，美其名曰：锻炼锻炼。可她却叫苦连天，说父母把她给害惨了，她还得熬一个月才能回到成都去。雅佳告诉我们，在大剧院后门的大广场上，每晚九点都有篝火晚会，并让我们去参加。我们连声道谢。

    在甲蕃古城住两晚，我就把当天的衣服裤子都洗了，想想过两天一定会干的。谁知两天下来，还没有晒干，最后一晚，我特地把衣裤挂在阳台上，任风吹拂，心想：明晨一定就干了。孰料，翌晨过去一摸，倒比前晚还要湿，突然明白过来：这里的空气是冰做的，哪能指望它像阳光一样晒干衣服呢！

    第二天很早起床，彩娥仍在酣睡当中。我想看看古城清晨时的模样，我知道，以后不太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出得门去，绕着古城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喜欢城墙上画着的那些图案：太阳、月亮、卍、茶壶、海螺以及一些不知名的图形，我想，这是藏族人民的图腾或是标志吧，这是他们独有的文化，即便我看不懂，也觉得它们是非常神圣的，是独一无二的，我非常尊重这种文化的存在，也很爱这种文化的展现形式。游完之后，回到房间，彩娥仍在睡梦中，悄悄地躺下，却无法再入梦中。甲蕃古城的样子烙在我心里，鲜明而深刻，这是我生命中碰到的最具审美意味的一座古城！非常喜欢，赞叹！

    这座古城内拥有不同风格的休闲娱乐设施：藏式酒吧、藏式保健、清吧、健身、桑拿、按摩、浴足、咖啡馆、迪吧、香薰等应有尽有，爬完九寨沟，累了一天，如到这里去做一次足浴或香薰，定能扫除疲惫，放松心情。令人惊奇的是，甲蕃古城官寨大酒店中还有20多栋纯商业官寨，其中7栋为纯餐饮场所，拥有川菜、粤菜等国内各大菜系的餐厅以及日本、韩国、印度等多个具有异域风情的餐厅，不仅可以满足国内的游客口味，还能满足外国客人的不同口味。

    从九寨天堂洲际大饭店到甲蕃古城的别墅群，其实是一个整体，它就是具有藏羌风情的民俗文化城。如果时间允许，慢慢地在古城里游过来游过去，感觉非常之好。我们行程匆匆，只能靠想象了。不过，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之后，再去想象，就不会困难了。

    人们把“锦里”称作“成都版的清明上河图”甲蕃古城则被人称为藏式的“清明上河图。”

    本想拾一枚甲蕃古城的石头，惜乎所有的石头都被派作了用场，或被建了房子，或被铺张了地面，或被建造了炮楼似乎没有一块活动着的废石等待着我去拾取。如此也好，拥有是美好的；不曾拥有，又何尝不浪漫呢！看见你，爱上你，记住你，把你刻在心底里，但却从未拥有过你！谁能说，这不是爱情呢！

    六、难忘的一个半小时——藏民家访

    从成都出发到甲蕃古城的路上，黄导花了相当的时间给我们大家作宣传：藏民家访。

    这个活动内容是自费的，每人150元钱。其实，这是一项非常好的活动内容，人去人爱，过后难忘，但黄导当时在车上所作的宣传有些偏了，让人觉得他在做广告，要抽取提成。他的意思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成功人士，拿出150元钱不在话下。他还说了四川受灾后，他和司机师傅的一些具体难处。他把重点搞错了，应该把藏民家访的内容多介绍一下，藏族文化诸如饮食文化、民间文化、民间音乐、建筑文化、服饰文化、婚恋文化、生活习俗等等，其实，这是很好的介绍内容，他都忽略掉了，轻重一倒置，让人听起来不怎么顺耳。如果放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可能会不参加的。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想法完全改变，不管他怎么介绍，也不管这个活动效果如果，我都会参加的，哪怕不去参加，我都愿意拿出150元钱，作为其中的一分子贡献给黄导与司机师傅。我们这一游程，他们是相当辛苦的，我想：他们不希望没有多少收获就回去。母亲常告诉我们：每次出门，多种花，别种刺。意思是说要多结善缘，广种福德，千万别去结怨！

    在路上时，黄导让大家报名参加，前后分两次，共有17人参加，具体是（根据当时在藏民家中的排列顺序，自左向右）：应焕红、沙虎居、郑绩、陈永忠、宋烜、刘成、查志强、潘志良、徐吉军、邹建中、杨坚江、陈野、李东华、赵福莲、钱赛东、汤敏、张勤。

    报了名后，大家也是不知道这项内容的实际效果的。吃过晚饭，报名的17个人聚在广场，集体上车，驱车20分钟左右，车子朝左拐进了一个藏民居住的村落，村落看上去簇簇新的，难道也是地震之后外省人民援建的？没有问，不好断定。下了车，我们列队站着，卓玛家的人早就作好了迎接远方朋友的准备。两位帅气的藏族男子分别给我们敬献哈达，又有两位漂亮的藏族女孩站立两旁，我们每一个人走到她们的中间，前面有一位他们的摄影师按下了快门。当时不知就里，就这么走过去看着热门的场面。照片拍摄完毕，我们就在卓玛家场子里的白塔旁绕塔三圈。因当时里面的场地尚在消毒，我就一个人绕着白塔转起来，口念着大悲咒。经行，是我晚餐后最爱的一项运动，心里念着佛号，人就那么自在地走着，一圈又一圈，不觉得累，满心欢喜，佛教中人谓“法喜充满”！

    里面的场地清理好了，我们鱼贯而入，但在这之前，必须沐手，主人会拿勺子帮我们冲洗双手，冲洗后方能入内，以示恭敬。

    卓玛家的格局不小，有两个小场地，供散客活动，而正当中一个场地却是相当开阔的，可以容纳上百位游客。一入门，香气扑鼻，青稞酒之香味、酥油茶之香味、牛羊肉之香味、糌粑之香味、酥油糕之香味、黑木耳之香味、炒黄豆之香味等等，似乎还有另外食物的香味，一时道不全。诸种香味混杂在一起，就形成了一股独特的味儿，沁入鼻中，颇为受用。我喜欢这种味道，这种异域家居的味道。这就是人间，人间的烟火，人间的百味，人间的享受。我喜欢，这种氛围表面上看起来，有些俚俗，但骨子里却透着逸出尘世的清雅。我喜欢，喜欢极了。我的内心此时已经开出了一大朵一大朵花儿，我也从同事们的脸上看出了他们也正在开花的状态之中。看着他们的笑脸，我内心的花儿开得更大了、更欢了。在那个场合，我更深切地体会到，同事们就是我的兄弟，我的姐妹！我爱他们！祝福他们！看着他们高兴，我比他们更开心！人活着，一个人幸福有啥意思！尽虚空、遍法界的人都美满，那才真正是好！人生太短暂了，犹如一阵风过，犹如一朵花开，犹如一团云散，眨眼之间，便是另一个人生。我们何不在这短短的一生里，广结善缘？珍惜生命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无缘不相逢，来到我们面前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前生的亲人、师长，或朋友，曾经在过往的生生世世里，我们都共同谱写过无数绚丽的篇章。感恩所有来到我生命中的每一位同事与朋友！每天清晨的感恩课中，他们一直在我的真诚祝福与感恩之中。

    卓玛家的这个场地非常宽敞，里面的布置相当讲究，共分四层，每层都有他们家的传家之宝供奉着。场子的四个角上悬挂着绸布筒子，四种颜色，卓玛说这是表示他们家四代相传的意思。场子的左边顶天立地矗立着橱柜，分上下四层，层层安放着他们家有特殊意义的物品，卓玛对着它们如数家珍。最上层排放着金色铜盆，第三层放着各式法事器具，第二层则有各种式样的酒壶或茶壶；最底下一层排列着大大小小的餐具。靠左边的第三层，安置着一只藏羚羊的头，卓玛说这是她们家的保护神，内中有一段相当精彩的故事。这排的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像，我在像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我们一行17人就坐在这一排橱柜的前面长条桌边，一律坐着小凳子。对面有两排，坐满了来自东北的客人以及台州的游客。对面的墙壁上挂着唐卡，那是绿度母的像，庄严肃穆，令人生敬。墙壁上有两扇窗子，窗帘非常漂亮，饰有各种颜色。靠近进口处的那面墙壁上挂着卓玛三姐妹的放大照片，一个个鲜艳如花，百看不厌。旁边有泽丹尔的演出照，这位小伙子曾经在中央台的星光大道上出现过，歌声迷倒过一大片人，已经出版了个人专辑，这天晚上他也来献演节目了，精彩至极。场子正中靠近里面的地方，置放着两口大锅，锅旁竖着一根铁管，那是烟囱吧。旁边放着好几把酒壶与茶壶，她们正在煮青稞酒与酥油茶，而牦毛肉与羊肉则在卓玛家的厨房里烧煮。

    那晚的游客来自东北、台州、杭州，包括我们这17个人，大约有六七十人之多。原本想，这么多陌生人坐在一起，会少一些趣味吧。其实，藏民是天生的粘合剂，什么陌生人到了他们家里，不消一歇歇工夫，全把你们变成了亲人，无丝毫隔阂之感。那些到卓玛家的游客也大多是放得开的人，尚未等节目开始，便有游客上来与卓玛的小妹一起跳舞，尽管舞姿不怎么样，但却非常开心。村长的儿子扎西身着鲜艳藏服，头戴帽子，在摆弄播放机，富有藏族风情的音乐如水般流出来，弥漫在整个场子里，扎西随着音乐不经意地摆动着，长发一甩一甩的，颇有范儿。感觉他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舞蹈。小伙子初看并不怎么精致，却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帅劲与藏家男儿的豪情。汤敏喜欢帅哥，上前与扎西合影，扎西很大方，手臂环抱着汤敏的肩，跟个明星似的，朝镜头一笑。

    白天在路上，黄导教我们的几句藏语在这里终于派上了用场。一句是：扎西德勒；一句是：呀嗦呀嗦呀呀嗦；帅小伙叫色郎（色轻读，郎为入声），漂亮女孩叫色嫫（色轻读，嫫为入声），要是藏语读不标准，可以读成色狼、色魔。我以前曾听一位导游说，藏语中未婚男子叫“索朗”已婚男子叫“舍朗”；未婚女子可以从她们的腰带来识别，未婚女子的腰带是布做的，藏语叫“布摩”已婚女子的腰带是镶金做的，藏语叫“瑜摩”黄导说在他们表演节目时，遇到精彩的，就喊“呀索、呀索、呀呀索”据说，这句话分五层意思：一是你唱得不错，但还不是特别好；二是你唱得太棒了，再来一个；三是我爱你；四是我要向你求婚；五是你唱得太开心了，我们一人一脚把你踢出去！

    这五种意思，能够被我们所用的只有一种：你唱得太棒了，再来一个！故当我们遇到唱得精彩的人，便会喊叫着这一句：呀索、呀索、呀呀索！

    对于我们大家的到来，卓玛家非常重视，村长亲自来给大家献酒，他的儿子扎西以及女儿都来了。村长敬酒的时候，左手端酒杯，右手的拇指与无名指在酒杯中沾点酒，然后弹向空中，那是敬天敬地的意思，连续弹三次。我们都照着样儿做，感觉好神圣，然后一口喝下。

    面前的长条桌上摆满了青稞酒、酥油茶、牦牛肉、羊肉、煮土豆、黑木耳以及炒黄豆等。我们刚吃好晚饭，看着这一大堆食物，实在是有些浪费了。如果饿着肚子来，那该多好！我只喝酥油茶，尝了几口青稞酒，牛羊肉一概不入口。

    节目开始了，卓玛身穿藏族盛装亲自主持，这位30岁的女子，看上去不怎么动人，却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声音相当动听，说起话来从容不迫，亦庄亦谐，荤素相杂，荤话往往是点到为止，吊人胃口。面对来自全国各地的朋友，她丝毫不怯场，委婉有致，周旋有度，虽说已经是有孩子的母亲了，腰身也粗了，但女人味很浓，可谓风韵十足。真是好喜欢她！

    扎西是开唱的，唱了一首迎宾酒歌，那歌声高旷、嘹亮，直透无垠草原的边际而去。略带沙哑的嗓子，使扎西深情的演唱赋予了十足的魅力。奇怪着这么好的歌手，怎么能够埋没在这个村庄里！卓玛介绍说，藏族人，会说话就能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他们是天生的歌唱家、舞蹈家。藏民的每个家庭，不会唱歌、跳舞的人几乎没有。随便拉出来一唱，一跳，都是相当专业的，那是城市里的人花了许多学费学不来的专业水准。好生羡慕呵！我们平时总会交着学费去学音乐、学舞蹈，结果学到了一些皮毛，演出来的也无非是一些三脚毛的工夫。而他们，在妈妈的肚子里便听到了歌声，感受到了舞蹈的节奏，一出生，不会说话，但会看呢，看着大人们舞蹈，他们已经把舞蹈动作记在心里，等到一走路，自然就会跳舞了。唱歌那更是家常便饭。

    那天晚上的节目中，卓玛的小妹盛装演唱了几首，还跳了舞。这位女孩子虽说没上过学（卓玛介绍的），一直在放羊，但看上去灵秀可爱，小蛮腰，瓜子脸，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把在场的男士们都惊呆了，无不朝她拍照或录像。其实，卓玛的二妹更加漂亮，可惜她外出未归，使晚会少了几分颜色。泽丹尔深情献演，为节目增色不少。最让人惊奇的是，阿来的尘埃落定被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后，主题歌远方的传说之原唱者居然就是他们村庄的，有人说是卓玛家媳妇。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她唱得实在太好了，让人惊讶至极，这哪是人间的声音呀，简直是天嗓啊！当时无法形容这种声音的干净与纯粹，翌日看了九寨沟的水之后，才想起来，她的歌声与九寨沟的水有一拼：纯净，天然，美不胜收。至今眼一闭，她的歌声似乎仍在耳旁缭绕。

    卓玛说，藏族人民非常感谢共产党，是中国共产党让她们藏族人民过上了好日子，于是，她请出父亲与小妹，三人一起演唱了阿爸女儿逛新城，唱得情深意长，非常感染人。

    当中有一个互动节目，从几支队伍里挑出一位相对帅气的小伙子，我们队伍里的师哥杨坚江也被小妹一眼相中。五位小伙子前后站成一队，小妹站在最后一位小伙子的身后，猛地拍他一下，他转过来，小妹在他面前做了几个动作，好像是在做酥油茶，做成之后，倒入碗中，端起来，仰脖子喝下，然后请这位小伙子用动作（不能说话）传给他的下一位小伙子，直到最后一位。传来传去，几个小伙子的理解自然是不同，有说是喝青稞酒，有说是喝酥油茶，有说是在跳舞，也有不知所云的。接下来，卓玛让五位小伙挑五个手指头中的一个，各个手指头所表示的意义不同，譬如挑选中指者，要喝酒。挑中其他几个手指者也都各有任务。杨坚江不知挑了哪个手指，结果与小妹及村长女儿坐到了一起，享起齐人之福。我帮他拍了好几张照片，幸福洋溢！有一位东北来的帅小伙挑中的手指头，要与小妹及村长女儿对唱歌儿。第一首是康定情歌，小妹俩唱完后，小伙子接唱，一开口就招来满堂喝彩，一听他的歌声，一看他的范儿，就知道此人有过很好的专业训练，出口不凡。他是个人来疯，一唱就唱上瘾了，越唱越来劲儿，居然模仿起小沈阳（小沈阳也是模仿阿宝的）来了：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唷，红格艳艳不光唱，还跳，居然都专业，引来不少掌声，他也算是没有白来一场。卓玛问他是已摸（已婚）还是未摸（未婚）时，他答曰：已摸，但装作未摸。笑声一片。他的漂亮夫人正坐在那儿，笑成一团。卓玛又问另一位小伙子是已摸还是未摸时，答道：乱摸。卓玛说你是经常乱摸还是偶尔为之？他答不出来了。场内一片笑声。最后挑中手指头的那个小伙子是要与小妹谈婚论嫁的，要留下来陪小妹放三年羊。卓玛问他愿不愿意？他说愿意。遂让他脱下鞋子，有人在他的鞋子里倒上青稞酒（表明两人的爱情长长久久，以后生出来的儿子酒量很好），小妹将鞋子朝站在前方的小伙子扔过去，他没有接住。卓玛说没有接住鞋子（儿子），说明要生女儿了，下一胎要加油啊，一定要生个儿子！他们俩出去数家里的羊有几头，过一会儿就回来了，小伙子穿上了羊袄，活脱脱一个人羊，告诉大家羊已经数好了，共有多少头多少头。卓玛说不对，你也得加上呀。众人又笑。卓玛又问他：羊有几只脚？他说四只。大伙笑了，说不止啊。卓玛插科打诨，说大伙儿都说了，羊不止四只脚。小伙楞在那里，半天不解，大伙儿笑得更乐了，说你这只羊应该有五只脚啊。荤话点到为止。

    正当节目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卓玛家人过来给我们每人发一张照片，放大的，原来是我们刚进门时，他们的摄影师帮我们拍的那一张，看上去好开心啊！每人的脖子上挂着哈达，笑脸如花，精神很好。这张照片我很喜欢：藏汉一家！许多年之后，我们就成了汉藏文化交流大使了，哈哈！

    卓玛家门外已经燃起了篝火，他们邀请大家去跳锅庄舞，拉着手，围着篝火尽情地跳啊，笑啊。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忧愁呀，烦恼啊，整个人乐成一朵花，鲜艳活跃超过篝火！

    兴尽而归！

    这晚的藏民家访，我只是作了一个大略的记录，身临其境要精彩得多，那些个美妙的声音，那些个曼妙的舞蹈，都是用文字无法表达出来的，只有置身其间，才会领略得到。所幸有几位我们同去的老师拍了录像，若有人愿意看，可相互传观。希望大家以后有机会去九寨沟，千万别错过这样的精彩活动。真的是人去人爱，过后难忘！

    七、九寨沟归来不看水

    在离天很近的地方，总有一双眼睛在守望。

    她有着森林绚丽的梦想，她有着大海碧波的光芒。

    到底是谁的呼唤，那样真真切切；到底是谁的心灵，那样寻寻觅觅。

    哦呵，神奇的九寨，哦呵，人间的天堂。

    你把那温情的林光，哦，洒遍山岗。

    哦呵，神奇的九寨，哦呵，人间的天堂。

    你看那天下的人儿，哦，深情向往，哦，深情向往。

    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总有一枝花朵在芬芳。

    她有着生命祈求的梦想，她有着日月轮回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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