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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开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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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安愣了下,这才往后侧了侧身子避到了童氏身后。李云昶瞧见她那动作,不由心中微涩,只目光却未移开。见慧安穿着麻衣,乌黑的头发挽了个丫髻,只在发侧别了一朵白绢花,一张小脸苍白无色,倒是显得眼睛黑沉几许。

    不知是清瘦的缘由,还是她又长高了,身量显得高挑不少,盈盈腰身被白绢系着仿似他一只手便能握地住般,在雪幕中她那衣带上的系结随风荡起,映着那纤弱腰身叫人觉着如要折断般脆弱。

    李云昶瞧着,心里便生出了一股酸疼来,连带着目光就更移不开,面上也带了几分怜惜和动容。童氏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愣了一下,这才忙错身将慧安挡住,又上前一步匆忙着行了个礼。

    李云昶的目光隔着雪幕有如实质般落在身上,慧安纵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有些奇怪,心中却跟着他那目光的凝滞而忐忑起来,待童氏行了礼,慧安才觉松了口气,也忙福了福身。

    李云昶这才回过神来,忙抬手虚扶童氏一把,温和地道:“本王上次承蒙沈小姐相救,还没能当面谢过小姐,这次父皇既令本王彻查沈女侯枉死一案,沈女侯是我大辉功臣,如今迫不得已要惊动她的亡灵,本王理应亲自到场祭拜,夫人和沈小姐且莫多礼。”

    他言罢见慧安随着童氏又福了福身,却始终不愿抬头,不由又叹息一声瞧着慧安,道:“沈小姐且莫伤心太过,损及身子只怕沈女侯在天之灵才真是难得安宁。”

    慧安闻声又福了福身,只静声道:“多谢王爷提点关怀。”

    李云昶见慧安打定主意避着自己,心中难受一阵,倒莫名有些雀跃起来,又瞅了慧安一眼,这才离去。

    慧安听他脚步声远去,由不得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李云昶穿着一件素色斗篷,肩头已落了不少雪,瞧着却是到了有一阵子了,慧安想着他只怕是冲沈峰的面子而来,便也未再多想。

    为开棺验尸,侯府已准备多日,待沈峰带着慧安等人,并沈家的一众下人行过祭拜大礼后,刑部的人才上前。

    慧安一直未曾落泪,只表情冷峻地跪在一旁,目光直直盯着那墓碑上的一行大字。

    李云昶见刑部官差请示,又瞧了慧安一眼,这才沉声下令。

    “挖棺!”

    童氏率先低声啜泣起来,接着侯府下人也跟着大声呜咽,慧安听着那刨土的声音只觉心一直往下沉,有些喘息不过的难受。她目光自墓碑上移开,却直直落向东面,那里孙熙祥和杜美珂被官差看管着跪在地上,正面无人色地瞪着眼睛。

    两人会被带来是慧安专门要求的,这么重要的一幕,岂能少了他二人?慧安目光如冰刃一般射过去,见杜美珂一张芙蓉脸早已没了颜色,蜡黄的脸上颧骨高高凸起,一双眼睛写满了惊恐,衣裳散乱脖颈下还沾满了血迹,隐约露出两道血痕来,慧安只一眼便知她在牢中只怕受了不少刑。

    再瞧孙熙祥,表面却看不出什么伤痕来,刑不上大夫,但慧安却也知道有沈峰这段时间的关照,孙熙祥吃的苦头不会比杜美珂少。慧安盯着孙熙祥二人看,他们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孙熙祥迎上慧安黑洞洞的目光当即便是一抖,只觉着隔着雪幕竟分不清那是慧安还是欲要寻他索命的沈清!

    他只瞧了一眼便一个哆嗦低了头,身子不停颤抖着,而杜美珂压根就不敢往慧安这边看,只缩着身子如一条狗般喘息着。

    慧安却没那么容易放过二人,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扫。李云昶瞧着慧安跪地不起,她小小的身影跪在那里显得那么遗世独立,目光中透出的仇恨是那么清晰刻骨,他由不得揪心不已。瞧了片刻,见慧安本还嫣红的唇已变成了淡青色,不由蹙着眉向沈峰走去。

    慧安见孙熙祥被自己盯的竟抱头困兽般呜咽了起来,不由轻蔑地扬了扬唇,却与此时沈峰过来冲方嬷嬷道:“姑娘不懂事,嬷嬷怎也由着她!这冰天雪地的就由着她的性子,指定要跪出毛病来!这还得一会才能挖出棺木来,嬷嬷快扶姑娘到马车中歇会吧。”

    方嬷嬷本也跪着垂泪,闻言才回过神来,忙吩咐冬儿几人将慧安拖了起来,送进了马车。那边青屏也扶起童氏,童氏站在原地又哭了一阵,这才压了压泪进了马车。

    两个时辰后棺木才被呆了上来,慧安盯着那副黑沉沉的棺木,眼睛一眨不眨,只那眼神却空洞洞的,叫人瞧着难受。

    棺椁被拖上来放在地上,压在雪花上发出吱呀呀的响声,越发趁着四下静寂一片,李云昶和沈峰对视了一眼,便下令开棺。

    棺木上的钉子被迅速起开,就在一众官差推开棺木盖的瞬间,突地就起了一阵阴风,接着一个飘忽的声音鬼魅般荡过墓地。

    “还我命来……”

    孙熙祥和杜美珂跪在那里本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眼见那棺木被推开,登时便感面前白影一晃,那阴测测响起的恐怖喊声就响在耳边,登时便叫他们吓得一阵尖叫。

    杜美珂惨叫一声,跪在地上便拼命磕头,两下便将头给磕出了血来,口中更是疯疯癫癫地叫着:“不是我!我错了!不敢了!不,你找孙熙祥,是他!是他要我害你!啊!”

    说着竟两眼一黑,软到在地,晕死了过去。而孙熙祥却也好不到那里去,吓得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上,磕着头口中喊着:“夫人饶命!饶命!”

    喊了两声,竟觉下身一阵松弛,竟是大小便不禁,弄得一身污秽。

    那鬼魅般的声音响起,便是沈峰和童氏也吓了一跳,李云昶亦是蹙了蹙眉,面上一阵狐疑瞧了慧安一眼,却见慧安面带嘲讽正瞧着孙熙祥二人。而那些推棺木的官差也是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侯府下人们齐齐变色,跟着叩头。

    只大家虽惊恐不已,却也未像孙熙祥和杜美珂那般状似疯癫地大吼大叫,二人这般,还有杜美珂口中的话,已是不打自招,任谁都能瞧出有问题来。

    童氏也被那一声惊悚的叫吓了一跳,接着才猛地冲向杜美珂,却是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贱女人,醒来!还我妹子命来!”

    童氏是有武功底子的,两下便将晕死过去的杜美珂踢了醒来,慧安见杜美珂睁开眼睛惊恐地瞧着童氏,不由冷笑着也走了过去,抽出腰间的九节鞭一挥手便摔了过去,那九节鞭带起一道闪电般的光,直逼杜美珂那张惨白的面,九节鞭扫过带的血肉飞溅,杜美珂右脸上已被划了一道狰狞的大口,那血肉外翻着瞧的孙熙祥的心一阵陡缩,他只恐慧安也如此抽他,当即也跟着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杜美珂吃痛的惨叫一声,受不住疼痛,再次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官差这才在李云昶的吩咐下将两人拖了下去。而李云昶也走了过来,只瞧了瞧慧安握着九节鞭因太过用力而显得骨节分明的手,接着蹙眉冲一旁的冬儿吩咐道:“去给姑娘取个手炉来。”

    冬儿这才瞧见慧安那手已有些紫青,忙快步往马车那边奔。李云昶最厌粗野的女子,她今日这般何止粗野二字?只怕用残忍狠辣来形容也是不冤枉她的,可李云昶竟还如此关怀备至,这叫慧安心中生出几分怪异来,由不得抬头瞧向他。

    慧安瞧去却正撞上李云昶转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中分明带着怜惜和心疼,他的唇角更是挂着温柔的笑意,慧安瞧着不由一惊,忙又低了头,福了福身便扶住童氏,道:“舅母莫再为无谓的人气伤了身子,相信王爷必会还侯府一道公道的。”

    经这一场,墓地更加安静无声,仵作上前检查了尸骨,取了一小节白骨,棺椁便被重新盖上。

    仵作对沈清的尸骨做了检查,经验尸沈清所中,却是豚毒!

    当日夜,沈峰在李云昶的安排下进了刑部大牢,秦王连夜提审孙熙祥和杜美珂二人,这夜却是上了大刑。许是白日两人受了惊吓,心防已垮,许是不堪刑罚,两人均老实招供。

    在慧安和沈峰意料当中,当年慧安母亲沈清确实是中了豚毒,这毒被下在桂花糕中由杜美珂亲手调制孙熙祥亲自带回府中哄着沈清用下。

    而出乎慧安意料之外的是,当年沈峰和沈清被设计毁了清白之事孙熙祥竟然全然没有参与。经孙熙祥招供,当年他初入侯府,对沈清虽说没有爱,但却也相敬如宾,夫妻和睦。他被迫入赘侯府,心中虽不甘,也有怨,但却也从未想过要谋害沈清!

    只因当年沈峰和沈清偷情被他发现,他这才恨上了二人,在沈峰被赶出侯府之后,尤且不甘心。心中的不满和恨意越酿越深,这才生出了谋夺侯府家产和害死沈峰的念头来,因为他觉着这些都是侯府和沈峰欠下他的。

    而孙熙祥从药婆那里买来的沉眠正是准备用在沈峰身上的,他买沉眠的时候沈峰刚刚被赶出了侯府,孙熙祥本谋算在沈峰府中收买个下人偷偷接近沈峰的吃食给其下药,只这人一时却未曾寻到,后来随着时间,他心中对沈峰的那些恨意也便慢慢减淡了,这药便再未使出。而沈峰依着孙熙祥的招供也在春韵院中找到了那一包沉眠,而孙熙祥从药婆那里买药的时间也和沈峰出府的时间相吻合。

    而杜美珂却招认了当年之事,当时她刚刚成为孙熙祥的外室,因沈清所阻她被太后训斥不得进门,心中对沈清之恨已达极点。当时正逢沈峰回京叙职,凤阳侯府竟完全不避讳他是外男,令他住在后宅之中,杜美珂从孙熙祥处听闻此事便起了算计的心思。

    她威逼加利诱之下早已收买了当时在孙熙祥身边伺候的丫鬟攀枝,由攀枝的口中早将沈清的生活习惯等摸了个清楚,也知道沈清的院中种着两株夹竹桃树。事发当日乃是沈强的生辰,杜美珂早已料定侯府的主子,下人们定然会吃酒,早一日她便准备了一个熏香球,里面所装香料无毒,但是却会催发夹竹桃的毒性。

    这熏香球杜美珂一早便送到了攀枝手中,当日便由攀枝给孙熙祥挂在了身上,沈清本已用过酒,攀枝陪着孙熙祥回到院中时那熏香球中的香料便催发了窗外夹竹桃的毒性,致使沈清和屋中丫头都中了毒却不知。

    这毒本就不算厉害,要不了人命,只会叫人陷入昏迷,当夜大家又都吃了酒,这才会睡的死沉,但事后再查却是什么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而孙熙祥其实也中了毒,只他回到书房时攀枝却在醒酒汤中兑了解药给他,翌日更是攀枝支使了小丫头早早唤醒孙熙祥前往“捉奸”的。

    而沈峰却是被当时在他院中伺候的丫头红叶下了药扶进沈清屋中的,这红叶学过些江湖粗技,能用一根细铁丝设置机关,自门外反锁院门,当夜和沈峰发生关系的却也正是这个红叶,而此女早在多年前已被杜美珂处理掉了。

    当日孙熙祥怎知沈清是被算计,他回到院中见沈清和沈峰那般躺在床上,而沈峰的衣衫上还有干涸的白色污秽之物,又岂会不将沈清恨到骨子里,即便当日婆子给沈清检查了身体,证明沈清是清白的,孙熙祥也认定婆子们皆是侯府之人,是包庇沈清欺骗与他,而后来沈峰被赶出侯府,在孙熙祥看来也是不疼不痒,是沈强偏袒欺辱他,这才使得孙熙祥心中之恨在杜美珂时不时的撩拨下越来越深,才有了他后来谋害沈清,谋夺侯府家产的执念。

    ------题外话------

    卡文,写了一天就写这么点,还写的乱七八糟不满意,想哭…能不能求个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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