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桑凝视着窗外蓝天，飞机平稳地穿梭在蓝天白云间，可是她的心却没有天空的开朗和平稳。

    最后一次收到志翔的信，大概是五个月前，内容简单得像交代事情的便条纸，只说他一切安好，生意很忙，就没问自己是否也一切安好。

    有时爱桑真怀疑，一个人真的会这么忙碌？忙到可以把情同未婚妻的自己，留在国内几年几乎不闻不问？忙到连一封纸短情长的信都没办法写，甚至一通问候的电话也没有？

    她必须用工作的忙碌来让自己没有时间猜测，她必须怀着憧憬来克制自己的相思，想尽一切的理由来摒除心中越来越深的怀疑，那么志翔呢？在每个孤寂的夜晚，他用什么方法来排遣他的相思？用什么理由让他对自己硬着心肠放着不管？

    她转动着手中的戒指，几年不见，不知道志翔对自己的山盟海誓，是不是也像他的信一样淡了？她没敢让母亲知道志翔一封比一封淡而短的信，收信的喜悦，也早被心里的压力所覆盖。

    等了几年就算要分手，也要分得明明白白。她筹足了学费，等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迫不及特地要去看志翔，看看他除了工作，到底还忙些什么？

    爱桑摇摇头。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不信任志翔呢？他独自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国度里，为着他们的将来奋斗，自己不但没有给他什么帮助，却还在这里怀疑他，创业维艰，也许工作已经让他焦头烂额，自己又怎能要求他浪漫呢，爱桑忍不住又替志翔找借口。

    对！一定是自己多心，他只是忙，一个男人总要以事业为重！

    爱桑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一下坐姿，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就可以见到志翔了，她要给志翔一个最美的笑容，告诉志翔自己有多想他。

    志翔会给自己一个深情的拥抱，或者一个长长的热吻。只要选好了学校，安顿好一切，就是他们地久天长的开始，等一切就绪，再把母亲接来同住，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憧憬的未来吗？

    心中有了期望，飞机的速度却变得好缓慢，几年的等待，都不及这几个小时来得难熬。

    方伟不到雨点就拿了个牌子站在机场等着接爱桑，他心里直后悔答应志翔帮他隐瞒，对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他要怎么样才能瞒她几天，不让她知道志翔的事？

    她等了几年，好不容易来美国跟男朋友相见，男友却几天不见人影，不管自己撒什么谎，都显得牵强，而且要是让安琪知道自己帮志翔做这种事，铁定没完没了，以后自己还会有安宁的日子过吗？

    他真恨不得爱桑改变主意不来了，或是自己可以出点小状况临阵脱逃，可是想归想，他仍然拿着牌子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他看着手表，已经雨点十分了，爱桑应该快出来了，他的眼睛直盯着陆续出来的乘客，尤其是漂亮的东方女子，可是没有人对他有何反应。

    他看看手中的牌子。

    “倪爱桑”

    没写错嘛！难不成写得太小了？

    他又看了看。

    不会啊！斗大的三个字，十公尺远也能看得见，不算小啊！

    他又高举手中的牌子，冲着每一个出关的东方女子笑，自己之前不该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何况倪爱桑可能没有志翔霸说得那么漂亮。

    他又等了一会儿，看看手表，都已经两点半了，这个倪爱桑怎么还没出来，莫非她真的改变主意不来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才叫做天从人顾，自己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

    再等五分钟，嗯，方伟暗自盘算着，再没见到人，可不能怪我没帮忙。

    他把高举在手中的牌子抱在胸前，才发现自己不但手酸，脚也站累了。

    入境的人越来越少，倪爱桑可能真的不会来了！太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交差了！

    他才转身准备要走，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他转过身，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女人。

    他回过身就迎上她那双澄澈慧黠的眼眸，黑白分明有如初生婴孩一般，这女孩长得实在漂亮，一种自然随性的美，一种不经修饰，浑然天成的美。

    还没心情体验西雅图的美与清新，爱桑就迫不及待地探头寻找志翔。

    爱桑走出机场，找了半天，没见到志翔的人影，她不死心地又找了一遍，也许志翔样子有点变了，可是她确定志翔没来接她，满心的期朌，早被心中的失望冲去了大半。

    志翔真的没来接机，他是没接到自己的信，还是忙得连来接自己的时间也没有，或者他根本就不想见到自己，他真就这么放心让自己一个人这样在异地独行吗？

    她回处张望，却见了个男人手上拿了块牌子，她在男人放下牌子前一刹那，好像看到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

    她心想着真要自己搭车去志翔的住处，人生地不熟的，她还真有点怕，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有多远，被人敲诈事小。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才划不来。

    这个拿了自己名牌的男人虽然陌生，不过看他五官端正，长得也不像坏人，重点是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是东方人。

    爱桑还在犹豫，眼看那个人转身就要走，她不得不放下行李急急地走上前。

    “对不起！”

    方伟在爱桑开口之后回过神，对自己的失态感到相当困窘。

    “秀！有事吗？”

    爱桑指了指方伟手中的牌子。

    方伟看了看，才恍然大悟地说：

    “你是倪爱桑！”

    爱桑心中尽管失望，但还是很有礼貌地露出了笑容。

    “对！我就是倪爱桑。你”“哦！我叫方伟，是志翔的同学兼合伙人！”方伟脸上也堆起了笑容，不过他知道自己的麻烦才刚开始，因为爱桑强装的笑容实在难看。

    “原来你就是方伟！志翔跟我提起过你！”爱桑尽管对这个名字不陌生，但既末见过面，更没交谈过，心中那股陌生感仍在，爱桑觉得别扭极了。

    寒暄结束，也自我介绍完了，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下来。

    爱桑不知道怎么跟这个未曾谋面的男人开口问志翔一事，而方伟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爱桑说志翔的事，他望着爱桑，不由得想着，志翔也真奇怪，放着这个漂亮可人的未婚妻不要，偏要去招惹那个凶悍泼辣的安琪干什么？真要比起来，安琪才像灰姑娘呢！

    “志翔他”

    两人在一阵沉默后，又同时开了口，两人不觉都笑了，初见面的生疏也冲淡不少。

    “你远道而来，你先说吧！”

    爱桑点点头间：

    “志翔怎么没来？”

    方伟猜也猜得出爱桑想间什么，他本来想自己先开口，轻描淡写地带过，现在面对这个满脸期待的女人，看着她诚挚无瑕的面庞，却有点不忍心欺骗她。

    “志翔他他到纽约谈生意去了，所以拜托我来机秤你！”方伟低下头调整自己脸上明显的心虚，而且把距离拉远些像比较具说服力似的。

    “谈生意？”爱桑疑惑地问：“他不知道我今天要来吗？”

    方伟抬起头说着说：

    “当然知道，要不然他怎么会叫我来接你呢？”

    “难道我在他心目中还不及生意来得重要吗？否则我们几年不见他居然还可以丢下我去出差！”

    爱桑有些生气，更觉得委屈，大老远飘洋过海来找他，他居然出差了！

    “不！爱桑不是！对不起！倪秀！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公司就我跟志翔两个人，因为这笔生意一直由志翔按洽，这几天是最后阶段，已经准备签

    方伟急急地解释，就怕爱桑在机场使起性子，毕竟他并不了解这个女人，也许她还没表现出她的真性情，本来他还在想这个谎该怎么说比较妥当，这一急，倒把自己反覆縯习过几次的台词，一口气给说完了。

    “可是”

    爱桑本来想说公司既然是你们两个人的，这种非常时期，而且生意都已经谈到签约的阶段，干嘛你不去，非让志翔去不可，可是她想想自己和方伟仍不熟稔，看他神情有些紧张，觉得自己把气出在他身上也没道理，所以把所有的话又吞了回去。

    方伟等了半天，等不到爱桑的下文，而且看样子爱桑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想想不能老站在这里，虽然他知道爱桑难过，可是他也无可奈何。

    “倪秀！我们先回去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一定累了！”

    方伟说完见爱桑迟迟没有反应，也不知该走还是不该走，只好站在原地等爱桑做决定。

    爱桑虽然生气，但人已来到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她可不能扭头就回家，然后等着志翔上门赔不是，而且自己盼了几年才成行，就这么回去，对母亲、对自己都无法交代，或许志翔真的是迫于无奈不能来，所以才叫方伟来接自己，至少他没把自己丢下不是吗？

    爱桑别无选择地点点头，方伟如蒙大赦地说：

    “太好了！走吧！”

    方伟说走就走，深怕爱桑又改变主意。

    “喂！等等！”

    爱桑急急地喊着迫不及待迈开脚步的方伟。

    “什么事啊？”方伟以为她真的改变了主意不觉有些紧张。

    爱桑用手指着墙角。

    方伟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一只大皮箱孤伶伶地靠在墙边。他松了口气笑着说：

    “对不起！忘了你该有行李的！”

    方伟走到墙边。拿起行李，又走回爱桑的身旁。

    “走吧！”

    爱桑跟在方伟身后，走得有些不情不愿，等见了志翔，非得好好问问他不可，也许他出差是假，不想见自己才是真的。

    方伟不敢走得太快，爱桑走得更慢，他忍不住在心底骂起志翔，这才刚开始，自己就有点吃不清，接下来还不知道志翔说的几天到底是几天，而且也不知道爱桑何时会忍无可忍表现出她的真性情？

    他回过头望了爱桑一眼，又迅速地转回来，这个倪爱桑长得真是漂亮，至少这一点志翔没有吹牛，她还真的是人如其名，只可惜唉！

    方伟将车子停好，下车拿了爱桑的行李，走到门前，回头见爱桑仍坐着没动，放下行李，又走回车旁，打开了车门等着爱桑下车。

    爱桑下了车，一语下发地跟在方伟的身后。

    方伟摇摇头，不由得想，这么搞下去，没等志翔谈成生意，自己就先精神崩溃了。

    他开了门让爱桑先进去，自己才提着行李进去，上了二楼，方伟还是开了门让爱桑先进去，直到关上门，方伟才真正轻了口气，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至少把爱桑先接了回来了。

    爱桑一进门就环顾着这一间小套房，整齐干净，不像志翔那种大男人的性格，念书时，她也看过志翔的房间，根本只有一个“乱”字可以形容，志翔还说，人生有很多更很重要的事要做，不需要将生命浪费在这种琐事上。

    爱桑以为男人都是这样不拘，所以才需要女人照顾，可是这里不一样。

    “志翔住在这里？”她不确定地问。

    “没有！这是我住的地方。”方伟心想这下另一个麻烦要开始了。

    爱桑虽早已料到但仍免不惊讶，而且还有点害怕，脸上不觉流露出明显的戒心，她不知道这个长得还算一表人才，看起来也还算忠厚的男人会不会有什么意图，她甚至开始怀疑志翔出差是假！

    “既然志翔不住在这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爱桑话说完，人也退到了门边。

    方伟见她一脸防御之色，连人都退到了门边，他先是一怔，后来才从爱桑的惶恐眼神中，看到一个女人在碰上登徒子时才会有的神情。

    方伟一脸苦笑直摇着头，他方伟就算不是什么人中之龙，但也从没被人当成坏人过，而且还是个色狼，这个志翔真是害人不浅。

    “倪秀！你别误会！我带你来这里是因为志翔去出差，我没办法进他的屋子，所以才”

    “志翔既然早知道我要来，怎么会没有留下钥匙？”话还没说完，爱桑就带着怀疑的眼光打断他的话。

    “他今天早上才打电话告诉我的嘛！”方伟被问得有点招架下住，他真怀疑到底是志翔对这个女人太有把握，还是他根本就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智慧。

    “可是你在机场的时候，不是说他临时决定出差的吗？怎么这会儿你又说他先出差才临时打电话给你，你们公司就两个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去出差，你也不知道吗？”爱桑对方伟前后不一的说辞更加怀疑，所以一直站在门边，还一副随时准备夺门而出的姿态。

    “我”

    方伟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怎么去之前没先把自己想好的台词分析一遍弄得现在前后不一，自相矛盾，现在再重新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哎呀！反正他就是去出差了嘛”方伟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可以自圆其说干脆耍赖。

    “那我先去住旅馆，等志翔回来，你再叫他来旅馆找我！”

    爱桑说完真的就开了门要出去，想想又转过身说：

    “我的行李！”

    方伟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提着爱桑的行李，怪不得老觉得身体沉甸甸的，他放下行李，走到门口，把爱桑拉进来，关上了门，才转身就看到爱桑仍站在墙边。

    “你干什么？”爱桑一脸防御已转成惊惶。

    “倪秀！你觉得去住旅馆，会比住在这里安全吗，那里出入的分子可比我复杂得多！”方伟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一说倒像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似的。

    爱桑想想也是，自己单身一个女人住在旅馆，她还真有点怕。

    “可是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不觉得不太方便吗？”爱桑虽不得不承认方伟说得有道理，可是那也并不表示这个男人就不具危险性。

    方伟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

    “奸吧，我好人做到底，你住这里，我去住鲍司可以了吧？”

    方伟这么一说，爱桑倒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只是受朋友之托来照顾自己，现在却弄得自己有家住不得，况且看起来他也不像是在骗人，也许真是自己误会他了。

    “我想不用了。”爱桑摇摇头。

    “下用了！”方伟有点冒火地说：“倪秀！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我要把房子让给你，你又说不用，你别这么为难我好不好？”

    “不是啦！”爱桑急急地说：“我的意思是这样太委屈你了我想你睡你的床，我睡沙发就行了。反正志翔很快就会回来！”

    方伟对自己刚刚说话时态度又冲又直，有点过意不去，他缓下脸色，清了清喉咙说：

    “你不是觉得不方便吗？”

    “志翔请你照顾我，表示他对你很放心，我想我应该信任他的！”爱桑真不知道这么说是为了补偿方伟的被误解还是安慰自己。

    方伟又是一阵苦笑。

    “弄了半天，你信任我还是因为志翔信任我，而不是因为我长得让人可以信任！”

    爱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方伟的自我调侃，只好不再开口。

    方伟摇摇头说：

    “算了！算了！你先休息吧！晚上我带你去吃饭，顺便带你去逛逛！现在我得去公司一趟，看看公司有没有事。”

    方伟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盥洗用具放在桌上。

    “这儿只有毛巾、牙刷，需要什么，我们晚上再去贾！”

    爱桑点点头。

    事情到这里。也算告一段落，方伟还得把印章拿去放在公司的保险箱，而且他也不想再留下来，也得让自己先喘口气，否则以自己蹩脚的说谎功夫，事情一定很快会被揭穿。

    “我走了！”

    爱桑没吭声，可是她实在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原本只有一股相思之情，现在没见到志翔，又得一个人留在这间陌生的屋于里，平添了一股孤寂和落寞。她又不好强留方伟留下来，毕竟他只是受朋友之托，对自己是既没义务没责任。

    “喂！等一等！”爱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喊住了正走到门口的方伟。

    力伟转过身问。

    “什么事？”

    “你这里有电话吗？”

    “有啊！在枕头旁！你要打电话吗？”方伟走到床边把电话放到床头上。

    “没有！”爱桑摇摇头说：“我只是在想，志翔知道我在这里，也许会打电话来！”

    方伟摇摇头，一个女人大老远来见男朋友，怎么承受得起男朋友移情别恋这个事实？志翔早该写信告诉爱桑，而不是让她大老远跑来空欢快一场，撇开自己跟志翔的关系不谈，志翔真是该死！

    “我把公司的电话留下来，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方伟留了电话，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

    “我叫方伟，别老“喂！喂！”地喊！”

    爱桑还来不及点头，方伟已阐上了门。

    爱桑困乏地躺在床上，满心的期待落了空，剩下的只是遽增的疑惑和时差带来的疲惫，唯一支撑她只身过海的理由没有出现，所有她曾幻想过的场面、惊喜、甜蜜、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出现，她说不出自己有多失望、多难过。

    志翔明知道自己搭的是两点的飞机，就算人不能出现，难道连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

    她突然坐了起来，拿起电话，拨了志翔住处的电话，铃声一声响过一声，她的心也跟着紧张不已。万一志翔接了电话，自己该怎么办？证实了自己心中的怀疑之后，这段感情又该怎么办？

    过了近两分钟的空响，她才挂上电话，志翔真的不在，她说不出自己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爱桑摇摇头，又躺回床上。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查勤吗？自己不是该对志翔完全信任的吗？

    可是为什么方伟给自己的感觉，总好像在隐瞒些什么？他为什么老是一副欲言又止，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呢？

    爱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脑中一片混乱，却敌不过身体的困乏和逐渐蒙胧的意识。

    爱桑翻了个身，缓缓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屋内一片漆黑，自己这一睡，居然睡得天都黑了。

    她坐直了身子，看了床头的电话一眼，这个混蛋的柯志翔，居然真的一通电话也没有，真可恶！

    爱桑爬上了床头，狠敲了电话一记，一转身却发现有个人坐在沙发上。

    “啊！”她大叫一声，整个人往床后退，下小心撞到床头，痛得她又惨叫一声。

    房间的灯就在她又叫又躲的时候“啪”的一声亮了起来。

    她本能地用双手挡在眼前，痹篇突如其来刺眼的灯光。

    她稍微能适应屋内的灯光之后，才放下手，就看到一张脸横在自己的眼前。

    她又哧了一跳，整个人一下子翻到床下。

    “倪秀！我没这么可怕吧？”方伟整个人横趴在床上，低着头看着掉到床下的爱桑。

    爱桑抬起头，一看是方伟，不觉松了口气，可是随着紧张消失，另一股被捉弄的气愤继之而起。

    “方伟！你干嘛躲在暗处偷看人，还闷不吭声？”爱桑又撞到头又摔到床下，全身都痛。

    “我是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叫醒你，才坐在沙发上等你起来！”

    方伟爬过了床，坐在床边伸出手想拉爱桑起来，爱桑没理会他的好意，自己站了起来，坐在方伟的身旁，想想不妥，又站起来走到沙发旁坐下。

    她没好气地说：

    “那你看到我起来，干嘛又不出声？”

    方伟没趣地缩回了手说：

    “你一起来，就忙着骂志翔。还拿我的电话出气我哪有机会出声啊？”

    爱桑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被方伟看得清清楚楚，想想自己住在他的屋子，睡在他的床上，还虐待他的电话，实在有点理亏，所以也不好再说什么。

    “反正你已经把我吓得很惨了，我们就算扯平了！”爱桑怕方伟藉此大做文章先做结论式地一句话堵住方伟的口。

    方伟摇摇头自语着：

    “这算是一笔什么烂帐，算来算去，还是自己吃亏！”

    “你说什么？”爱桑瞪着他。

    “没什么！”方伟转个话说：“我只是在想，你既然已经睡足了，肚子是不是饿了？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我等得可是饿扁了！”

    “现在几点了？”爱桑隔着窗，看着外面一片沉沉的黑。

    “九点多了！”方伟站起来，穿起外套“你还真能睡！”

    “九点多了？”爱桑惊讶地说：“我睡了这么久啊？”

    “你才知道！”方伟催着她说：“要去吃饭就快点，再晚可就真的没得吃了！还有！加件外套，外面有点凉！”

    爱桑从行李箱拿出一件薄外套，边穿还边在心里骂着志翔，自己已经来了七个多小时，他居然狠心到一个电话也没有，就把自己丢给方伟，这算什么？他还真放心得下。

    “秀！走啊！发什么愣？”方伟站在门口直催着爱桑。

    爱桑很快地穿好衣服走出去，方伟摇摇头，关上了门。

    “想吃什么？”

    方伟实在受不了爱桑那副怨妇的样子，有时他真想告诉她，叫她死了这条心，趁早回家去，可是这些狠话，他也说不出口，想想又不关自己的事，干嘛要陪进去做坏人？

    “随便！”

    爱桑一心只惦着志翔，还有自己突然变得不明不白的感情，哪还有心思去想要吃什么？

    爱桑一句随便倒令方伟没了主意，自己跟爱桑才认识几个小时，连话也没说上几句，又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搞不妤她还是个素食主义者。

    避她的，先带她去唐人街吧！中国人开的餐馆，口味应该不会差太多。

    他才下了决定，把车子转了个弯，爱桑却开了口。

    “心翔今天都没有打电话耠你吗？”

    方伟本来想骗她说有，可是想想她接下来可能会问，志翔说了什么，他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他什么时候回来，或者其他意想不到的问题，到时弄得没完没了，可能连饭都吃不成了。

    想了半天还是算了，反正说有她伤心，说没有她也难过，就说没有吧！至少可以替自己省去下少麻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没有！”

    爱桑等了半天，等到方伟一句斩钉截铁的“没有”她心中真是失望透顶。

    方伟本想该说几句安慰她的话，想想这个时候还是别开口的好，以自己跟她浅浅的交情，说表面话无关痛痒，说深了又显得多事，感情的事还是让他们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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