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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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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澹白将目光锁在了湖畔,湖边有艘小游轮,游轮下有对年轻的男女,看模样是对情侣,男人向著游轮的方向走,似要乘船离去,女人则站在船下,向男人挥手告别,不知城市先前不是下过雨,她手里拿著一把天蓝色的雨伞。

    陆澹白的视线落在雨伞上,沉声道:“有了。”

    两人商定好了计划。接下来的时间,庄清研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屋外除了陆澹白及几个亲近下人,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

    三天后,她终于打开了房门,手与衣袖衣襟上有淡淡丹青与墨渍。

    陆澹白进来看了一圈,若有所思道:“不错,很像。”

    “那当然,出身国画之家,临摹这事,从小我就耳儒目染。”庄清研抿唇浅笑,眼周却一圈淡青色,神色亦微显怠倦,显然是这几天劳心费神过度。不过她并没有要休息的架势,说:“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计划开始吧。”

    几日后,h市某高档茶厅。

    vip包厢内,袅袅的茶香中,庄清研与杨立对几而坐。

    杨立喝著茶笑:“诶,干嘛这么客气,说什么请我来帮忙,按我跟你爸爸的关系,能为你做点什么,是我这个叔叔的职责。”

    “那清研就不跟杨叔叔客气了。今天找您是想请您为我鉴赏一幅画,估个价。”

    翘著二郎腿散漫喝茶的杨立登时抬起头,双目灼灼“是不是那幅楼兰望月?”

    庄清研摇头:“那幅不在我手上,我也不知道在哪。”

    杨立自是不信,但也不会当面戳穿,又懒懒地歪靠一旁,问了声“那还有什么画?”

    “是这样的,爸爸虽然去世了,但留了幅其他的画在我这,现在我们家破产了,我身无长物逼不得已,只能将这幅画出手,请您帮忙估估价。”

    杨立斜睨庄清研一眼,有些老谋深算的试探“小研啊,别开玩笑了!你是那陆董的未婚妻,以陆董的能力,还需要你卖画吗?”

    庄清研道:“杨叔叔你知道的,爸爸在世时对我管教严格,以后便是结婚也不许我靠男人,这才送我去最好的大学,就是想我未来能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才想将这画卖出去,作为奋斗的资本。”

    这理由也算是合情合理,杨立打消了疑虑,手一伸道:“画给我看看吧。”

    庄清研将画铺到了桌面上。

    卷著的画慢慢打开,庄清研的动作小心无比,像捧著一卷珍宝。雪白的纸张,泼墨写意的丹青,北欧异乡的风景,烟雨朦胧的湖面,还有岸边依依不舍的男女。

    随著画卷不断展开,杨立慢慢睁大眼,起身问:“这画是你爸画的?”

    “嗯。”谨慎起见,杨立围著画卷慢慢鉴赏,看完画又检查上面的印章,千真万确是庄未年真迹。

    庄清研见他鉴赏完毕,问:“杨叔叔,您觉得这画能开价多少?”

    杨立思索片刻。

    庄未年年少成名,国画造诣极高,曾有人称他的画颇具“徐悲鸿之风”极受业内喜爱,年轻时他的画作便被炒得高昂,退隐后因为几乎封笔,所作寥寥无几,稀罕到炒成了天价,其中就以楼兰望月为代表。

    事情若真是这样,只怕这幅画的价值杨立心下暗暗砸舌。半天后他伸出手指,给了一个数。

    “一千万?”庄清研摇头,也伸出一个手指头“我想卖一亿。”

    杨立断然否决“怎么可能!一千万在当代画家中,算高的了。”

    庄清研踌躇片刻,压低声音道:“杨叔叔,其实这不是幅普通的画。”

    杨立扭头,再次凝神看了看桌面上的画,没瞧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庄清研并未急著解释,而是看向窗外的天。窗外的苍穹乌云压顶,如水墨氤氲开来,天色微暗,空气潮湿,显示有雨要落。

    庄清研道:“请杨叔叔稍等,等过会下雨了,再来看这幅画。”

    虽然不懂庄清研为何这般神秘,杨立还是留了下来,坐在包厢品著香茗等下雨。

    老实说,他不明白庄清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更摸不著头脑的,还有陆澹白。

    那夜迫于枪口下的威逼利诱,他不得不接受陆澹白的合作,但谈起具体要怎么合作,陆澹白却说的简单“过些日子,庄清研会让你们看一幅画,你觉得合适,就买。”

    彼时他云里雾里,不想今天庄清研果然请他来茶楼看画。

    抿下最后一口茶,杨立心想,莫非这陆澹白是想讨自己女人欢心,得知庄清研要卖画,生怕她卖不出去,就逼自己做这冤大头吗?

    可想想也不对啊,堂堂国画大师庄未年的墨宝,放哪都不愁卖啊。

    杨立百思不得其解。

    正纳闷时,就听窗外一阵浙浙沥沥的声音传来,透明玻璃窗上落下几道明亮的雨痕,下雨了。

    杨立早就不耐,看向一侧默不作声的庄清研,催道:“下雨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庄清研瞅瞅窗外细雨如织,露出满意的笑“让杨叔叔久等了,终于下雨了,我们可以赏画了。”说著将方才卷起的画卷重新摊开。

    杨立对她的故弄玄虚表示不屑,鉴赏就鉴赏吧,干嘛还挑在下雨天?莫非下雨诗意些,价格能卖出更高?呵,怎么可能,这画还不是刚才的那画,城市、湖水、游轮、游人

    当看到游人之时,像是看到最不可能的事,杨立的眼神猛地定住!

    10。chapter10 卖画

    杨立对她的故弄玄虚表示不屑,鉴赏就鉴赏吧,干嘛还挑在下雨天?莫非下雨诗意些,价格能卖出更高?呵,怎么可能,这画还不是刚才的那画,城市、湖水、游轮、游人

    当看到游人之时,杨立的眼神猛地定住!

    像看到最不可思议的事,杨立取下自己的眼镜擦了又擦,确定不是眼镜的问题后,他指著画卷上的那对情侣游客:“怎么会这个人,这把伞”

    落雨之前,他将这幅画看得清清楚楚,游轮旁的年轻情侣,男人往船上走,而女人则拿著一把天蓝色的伞在下面看他他决不会记错,那把天蓝色的伞明明是被女人收著的,而此刻竟然撑开著被女人举到了头顶,像是要为自己遮风挡雨。

    杨立诧异到说不出话,就听一旁庄清研道:“杨叔叔你没看错,这幅画的不可思议就在这,晴天女人手上的伞是收著的,可一到雨天它就撑起来了。我不知道爸爸用了什么方法,但这种神奇确确实实存在,您刚刚亲眼所见。”

    她说到这抿唇一笑“我爸爸的确是个奇人,他作画不仅是画,还喜欢在画里加些奇特的因素,比如那幅楼兰望月,里面的秘密至今无人能解,被媒体炒来炒去,已经成了国画界的未解之谜,被拍到了两亿的天价”

    杨立深以为然:“那倒是,你爸的确跟别的画家不一样”

    他说到这,仍是不敢置信地瞧着那把蓝色的伞,任凭他怎么看伞都是撑著的他越想越觉得神奇,耳边庄清研还在说:“杨叔叔,我想啊,这幅画的神奇之处可是举世无双,我要是把它出手了,就有资金去完成爸爸的遗志了。”

    她后面说了什么杨立都没听到,杨立盯著画,心下**越来越深。

    他不正找一幅绝顶佳作送给上头那位高官吗?如果将这惊世佳作送去,高官一高兴,批准了那大型游乐园,那未来入账何止上亿。再说即便这画他不送,留在自己手中,日后奇货可居,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打好算盘,他摆出亲切的笑对庄清研说:“丫头,这么好的画你就别卖了,这可是你爸爸的心血,你要实在缺钱,画你就给我收藏,叔叔给你资金,支持你圆你的梦”

    “啊?您要买?”

    “怎么叫买呢!”杨立想占庄清研的便宜,却偏要装出热心救助的模样“叔叔都说了,叔叔是看在跟你爸的情谊上,舍不得他的佳作流落,才让你放我这收藏的。”

    庄清研做出感激的表情“那您可以资助我多少?”

    杨立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千万?”庄清研为难摇头“杨叔叔,我打算卖一亿的,您这个数实在太低了点那我去找找爸爸的其他朋友吧,看有没有人愿意像您一样友情收藏,都是自己人,给我个六七千万我就出手。”

    “别别别!我再加点!”杨立怕她真走,一把拉出她“四千万!好侄女,咱俩多亲啊,小时候你还在我肩膀上骑马玩呢!只有我跟你爸才是真兄弟,那些人没准一转身就把你的画给卖了!”

    见庄清研还在犹豫,杨立说:“就这么定了,叔这就去给你钱!四千万,一分不少,马上打你卡上!”

    下午六点,觥筹交错的饭局上,陆澹白正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心。

    结束应酬是夜里九点,陆澹白从包厢出来,秘书捧著他的外套在门外恭敬候著,他接了外套,正要乘电梯往下,一个身影跟了过来。

    是酒局上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姓王,这顿饭就是他专为陆澹白设的,陆澹白财大势大,生意场上不少人有求于他。

    今晚谈的是笔大单,担心陆澹白只是嘴上说说,王老板将一个礼盒递过来,殷勤道:“陆董,鄙人略备了份薄礼,您可千万不能推辞”

    精美的红木匣子,彰显礼物贵重。陆澹白略点了下头,一旁助手接了下来,王老板这才放心离开。

    热闹的夜,车辆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h市的夜霓虹流光璀璨,像一座不夜城。

    回家途中,下属抱著画卷坐在副驾驶上,陆澹白则坐在后车座,眯眼小憩。休息了十来分钟后他睁眼问下属“小杨,庄小姐先前打电话说什么?”

    下属道:“您没空接电话,她就没说,只说发了短信给您。”

    陆澹白点开手机,果见一条未读微信“计划成功!四千万!o(nn)o”——庄清研。

    她的短信像所有年轻女孩一样,喜欢带点表情符号,看起来有些可爱的稚气。

    不过陆澹白没有笑,仿佛对计划的成功与否并不在乎,他仍是淡淡的神色,将手机放了回去。

    飞驰的车辆渐渐减速,抵达陆氏别墅,司机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了车库。

    车库外就是别墅,栽了好些花草,夜风掠过,花香袭人树影婆娑,走过庭院时陆澹白倏然停住脚步,问身后的下属“王总送的什么?”

    下属打开怀里匣子,微睁大眼“呀,是幅画!”

    红木匣里垫著明黄锦缎,缎里包裹的正是幅精美装裱的画,淡淡的墨香扑鼻而来,花鸟画映入眼帘。

    泛黄纸张上是一幅海棠青雀图,雀羽与花枝相映,工整清丽,色泽细腻。花姿优美,鸟态传神,自有种清雅淡泊的。再看看落款人印章,下属砸舌:“呀,竟然是庄老先生的画。”

    又道:“这王老板可真会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以为您跟庄小姐在一起了,就送幅未来岳丈的画啧啧,这墨宝可不便宜啊,这张花鸟图看着简单,放到拍卖会上起码得七位数呢。”

    下属笑到一半忽然停了口,因为陆澹白伸手接过了画,夜色中他眼眸深邃如墨玉,看似在端详花鸟,目光却最终落在那作画人的印章上去。

    端正苍劲的楷体“庄未年”三个字再清晰不过。

    月光下陆澹白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下属却有种错觉,在看到庄未年三个字时,陆澹白幽深的眸里,有某种刻骨的情绪浮起。冷,极冷,像尖锐的冰,隔著几步远都能感受得到。

    须臾,陆澹白吐出几个字“贪生怕死、欺世盗名。”

    下属一蒙,而陆澹白已将画卷一抛,那价值百万的画便被轻飘飘丢弃在地上,而他足尖缓缓踏上画卷,如践踏一摊不堪之物。

    迎著幽凉夜风,他吩咐道:“把这垃圾扔出去!”

    11。chapter11 回击

    陆澹白回到屋内时,表情早已如常。

    庄清研还没睡,衣服端正的坐在客厅沙发上,似乎就等他回。见他推门进来,她笑道:“你可回了。”

    陆澹白没顾她,只瞟瞟一侧阿姨“有夜宵吗?”

    “有!我炖了银耳百合汤。”阿姨手脚麻利地将汤端了上来,陆澹白斜睨一侧庄清研,往沙发上一指“不介意就一起吃,边吃边说。”

    在陆家借住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跟陆澹白在一起共进晚餐,她有些不习惯,但很快今日的战果让她抛去了生疏,兴致勃勃道:“画卖了,你分析的对,杨立这人虽然经商有头脑,但贪念过大,他一瞧我的画能占大便宜,就上当了。”

    陆澹白弯了下唇,眸里透著兴味。

    这的确是他跟庄清研一起设下的圈套,那幅杨立急于买去的“神作”什么天晴伞合,落雨伞撑,压根没有任何神奇,就是两幅画而已。第一幅伞合著的是庄未年真迹,而第二幅是庄清研照著父亲的画以假乱真的临摹了一幅,只在伞上做了改动,画上所有景物相同,只是伞一撑一合。她趁杨立不注意从中调了包。

    照理说,临摹的赝品杨立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但陆澹白设下圈套时,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自大与贪婪。

    第一幅画给的是真迹,那会的杨立存有戒备心,东看西查,再三鉴赏才能确定是真品。而到第二幅时,他的注意力全被那把神奇撑开的伞吸引了,没留心其它,贪婪让他轻信了自己的眼睛,再加上庄清研不住嚷嚷著要把画卖给旁人,他心一急便冲动击溃理智,天价买走了赝品。

    而这一出手,就是四千万。

    庄清研抿笑浅笑,道:“四千万,估计杨立要肉痛好久。”

    陆澹白舀著银耳汤,淡淡道:“四千万算什么?我们断的,也许是他的人脉。”

    “人脉?”

    “他这画是要送给省领导的,你想想,他拿著赝品送上去,高官们一旦发现后真相肯定勃然大怒,杨立偷鸡不成蚀把米,后门不仅没走成,也失了高官的信任。”

    听这一深入分析,庄清研由衷道:“你想的好深,一石两鸟。”

    “商场上不就是比谁心深么?”陆澹白轻晃著手中汤勺“学著点,未成年。”

    庄清研已听惯了他喊她未成年,当下不以为杵的笑。灯光下她乌睫浓密,唇角扬起,笑颜比画报上的女郎还要美上几分。

    其实在遭遇家门不幸之前,她是爱笑的,别看她外貌美得让人有距离感,实际内在温软可亲,抿唇微笑几乎是她的招牌动作。

    她将兜里那张卡拿了出来“陆先生,这四千万虽是我从杨立那卖画来的,但这主意是你出的,你也有份。”

    陆澹白看都不看“你拿去吧,日后要跟他们斗,用钱的地方多的是。再说杨立的钱大多是你们从庄家来的,你也算是讨债了。”

    他表情清冷,口吻却不容忤逆,庄清研只得恭敬不如从命。

    陆澹白又道:“与其想着怎么分钱,倒不如想想杨立,坑了他几千万,他迟早会上门兴师问罪。”

    庄清研道:“让他来吧,打算把画卖给他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后果。”

    瞧她无所畏惧的模样,陆澹白有些意外“那我就拭目以待。”

    陆澹白所料不错,第三天杨立便来找庄清研兴师问罪了。

    彼时庄清研正在自己的影视公司跟新招来的企划总监谈话,办公室门突然一开,杨立气冲冲拨开阻拦他的前台小妹,闯了进来。

    那日将画买去之后杨立就当宝贝似地供了起来,每日巴巴盼著下雨,想着能让画中奇迹再次重演。盼了两天终于等到天气预报说有雨,他忙喜滋滋将圈内几个名画大师都请了过来,就等著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然后在圈内为这幅画炒炒名声,起起价。岂料一场雨下完,画中任何神奇都没出现。闹了尴尬不说,还被众人取笑一番,说他想钱想得走火入魔。

    杨立想到这更是恼火,扯著嗓子道:“庄清研,这大庭广众的,叔叔我不想撕破脸皮,你乖乖把钱还回来,我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庄清研让企宣下去,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这才道:“杨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古来买卖一锤定音,你怎么买回去了还要我退钱?”

    杨立掏出画卷往庄清研面前一放“小丫头,你拿个赝品来蒙我,还狡辩!”

    庄清研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仍是镇定地喝咖啡“叔叔,你跟我爸是至交,我怎么可能蒙你!那一日我让你看清楚,你再三鉴定说是真迹,怎么如今又反赖我出赝品?”

    杨立冷哼:“小丫头,几天不见你倒是心眼多了啊!”庄清研道:“杨叔叔,空口无凭说我有什么心眼,那你拿证据来啊?”

    见杨立拿不出证据,庄清研提高声音道:“你没有我有!那天包厢里有个服务员,她上茶时亲眼见你围著画卷不住称赞,一口一个真迹咱把她喊来,我们当面对质!”

    “没准那服务员早就被你收买了呢?”

    “杨叔叔,我摸著良心说我跟那服务员没任何关系。你要真讲道理,当时我压根就没想把画卖给你,是你非求著我买的”

    她一声嗤笑“莫非杨叔叔看我这个晚辈好欺负,把我父亲的真迹哄回去,然后买个假画再来栽赃,讨回那四千万,空手套白狼?”

    杨立的话头连接被堵,看看庄清研身边没什么人,干脆摆出架子来威胁“别跟我扯东扯西,小丫头,我告诉你,这钱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不然”

    他的话还未落,就见办公室外齐刷刷涌进一排保镖,团团围住杨立。杨立原本看着庄清研公司新开,以为没什么安保,自己带几个人就能解决,不想着人高马大的一排保镖出来,局面登时无法控制。

    保安后头的庄清研浅浅一笑“杨叔叔,看在爸爸的面子上,你要拿回钱也成,把我爸爸的真迹还回来,我分文不少还你。”

    杨立气得只差吹胡子瞪眼“老子哪有真迹!”

    庄清研仍是笑,她当然知道他没有,她就是要这样堵他。

    呵,当日葬礼上,他与沉碧如不就是这般黑白颠倒、恶人先告状吗?她不过是小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一挥衣袖,她冷冷道:“保安,送客!”

    12。chapter12 除夕

    杨立空手而回。

    沉碧如就在他家,今儿其实杨立要她与自己同去的,但沉碧如是什么角色,这四千万又不是她亏的,她没必要出面与庄清研闹僵,她还指望继续做做戏,套出庄清研手里的那幅楼兰望月呢。

    见杨立阴沉著脸回来,沉碧如便猜到了结果,倒了杯茶道:“来来,老杨,先喝口茶!”

    杨立哪喝得下去,骂道:“妈的!这死丫头!还有那陆澹白!几个意思啊!”怒气冲冲的他给陆澹白拨了个电话,想着对方不好惹,他克制住怒火道:“陆董,这事您是不是得给个解释啊?您要跟我合作,又要庄清研拿幅赝品忽悠我!”

    陆澹白的反应一如既往从容“赝品?杨总说哪的话?您行内人亲自鉴定买下的,难道还能出问题?再说,我陆某人什么时候忽悠你了,我说清研有幅画让杨总看看,可我没让杨总买啊。咱圈内人经商不都这样吗?熟人搭桥介绍生意,但具体质量还是自己把关,这货是您自愿买的,买回来不满意,跟我没关系吧。”

    庄清研强词夺理,这陆澹白更是把这事撇的干干净净,杨立恨恨道:“陆董,现在随你怎么说,我可是被那丫头坑了四千万!四千万啊!可不是小数目!”

    不料陆澹白的反应很平静“杨总,几千万算什么?想想那幅楼兰望月,那可是上亿,我答应过的事,说到做到。”

    杨立正要回答,却听那边“都都”的声音传来,陆澹白已把电话挂了。

    “喂喂”杨立对著切断的通话,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好巧不巧,陆宅那边挂下电话的一瞬,结束一天工作的庄清研推门回了。她边换鞋边问:“跟谁打电话呢,看起来心情不错。”

    这简单的一句闲聊,客厅一侧的阿其脸色微变,生怕庄清研听到了什么,倒是陆澹白仍是从容的模样“没什么,跟合作伙伴商量些事。”

    他也不愿庄清研再深入这个问题,便将话题转开“今天还顺利吗?”

    “顺利!”庄清研提起这事便愉悦“有了卖画的钱,我下午招了两个很有经验的骨干!再招一些人,来年公司就可以正常运营了!”

    陆澹白颔首,又说了另一件事“过年想好在哪过吗?你要不嫌这里冷清,可以留下来。”

    庄清研微怔,日子已经到了腊月底,双亲俱失的她正愁著年关去哪过,陆澹白便替她想好了。

    心下微暖,她点头说:“谢谢你陆先生。”

    夜里,疲劳一天的庄清研一挨枕头便睡了过去,没多久,一阵铃声将她吵醒,接起来一看,是沉蔚的。

    那边没大没小的嚷嚷“喂,庄清研,都要过年了你还不回家!”

    庄清研睡眼朦胧道:“不了,我在陆宅过。”

    那边沉蔚嚷道:“过什么过啊,都说了陆澹白不安好心!你就是傻,就是好骗!难怪以前你爸都不让你谈恋爱!”

    庄清研哭笑不得“你干嘛老说他坏人啊,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

    “直觉!直觉告诉我的!”

    庄清研:“”还未等她解释解释,那头沉蔚已经气呼呼挂了。

    丢下手机庄清研又钻回被子里,大抵是方才的通话提到了陆澹白,黑暗中庄清研想起陆澹白的脸,如月光,似冷玉,安静清润,看着有些冷意,不苟言笑,却在她最无助之时出现,带她走出最绝望的境地,那看似冷硬淡漠的外壳,给予她最强大的保护

    仔细想想除了性格有点冷,陆澹白真有点像电影里的盖世英雄。

    乱七八糟想了阵子,庄清研忽然噗嗤笑了,自语道:“小蔚就爱乱想,疑神疑鬼的,瞎操心”

    她这一笑便睡不著,翻来覆去好一会,干脆坐起身,拿出了枕边的平板。

    受父母的影响,她从小就有记录生活的习惯,算是一种日记吧,隔三差五记下最近的事或者心情。如今时代在变,她放弃了记事本,就记在了自己的平板上。小小的机器平时可以浏览网页收发邮件办公,还能包干她的心情物语,一举两得。当然,记事本这个功能她会上锁。

    打开新的页面,她的指尖快速在触屏上游移。

    “x月x日,已经决定了,新年就在陆宅过,这是第一个不在家度过的年关,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心理复杂又难过,但是还要面对啊。”

    写到这她皱起眉,似乎是想到了其他要事“a。g到底是什么,是个人,还是个物品,或者是某种组织?现在仍然毫无头绪真是让人头痛。”

    这句后她停下手,脑中又开始思索a。g这个词。

    ag

    无意间一个单词蹦出了脑海,gangster。

    强盗!

    强盗不就是匪徒的意思吗?庄清研忽地想起父亲那本记事本里的话——“阿瑜一生为考古鞠躬尽瘁,然坎坷重重,匪徒猖獗,致使心愿未完,抱憾至终。”

    这段话里就有关于匪徒的话语,莫非,父亲笔下的匪徒跟a。g有关?

    如果说a。g真的是匪徒的代号,那又是什么匪徒呢?a是什么意思?是沉碧如、杨立?可是这些人哪个看起来都跟a没有关系。还有,父亲让她堤防这些匪徒做什么?

    千头万绪脑子快成了乱麻,庄清研苦苦思索,得不出解法。

    夜渐渐深了,想着明日公司还有重要会议,她只能闭眼睡去。

    临睡前她想,这一团迷雾中幸亏还有个盟友陆澹白,其实陆澹白对她挺好的,又是帮她对付杨立沉碧如,又是帮她出谋划策运营公司,还帮她卖画筹备资金得盟友如此,也算是四面楚歌中的唯一慰籍吧。

    就在庄清研认为陆澹白对自己还不错时,几天之后,一件事打破她的自以为是。

    那日是除夕,往常千家万户热闹的团圆饭时间,别墅里却空荡荡。家里所有阿姨保姆都放假回去了,空大的别墅只有庄清研一个人。

    陆澹白也不知去了哪,庄清研记得他说不回老家的,彼时她还很好奇的问了句,结果陆澹白丢下一句“我没有家”就走了,堵得庄清研无言以对。

    没就没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经历,他不说她也不会再问。

    瞅瞅墙上的钟都十点半了,想着陆澹白没有回别墅,庄清研不由有些担心,正要拨个电话过去,就见门被推开,呼呼的北风刮进来,陆澹白回了。

    不过眼下这模样庄清研前所未见——陆澹白不是自己回的,而是被人扶回的。

    他浑身酒气,醉醺醺歪靠在阿其身上,庄清研忙奔过去帮忙。

    两人手忙脚乱将陆澹白扶进了房间,阿其一面帮陆澹白脱下脏外套鞋子,一面指挥庄清研:“把被子给陆哥盖好,别让他著凉了。”

    从未照顾过人酗酒的庄清研赶紧将被子盖上,终是不忍见陆澹白醉成这番模样,她皱眉道:“除夕夜的,怎么醉成这样啊。”

    一侧阿其不知怎么回事,口气很不好“还不是因为你!”

    这话让庄清研怔住,阿其似是怕她察出什么,解释道:“你这边的事太多了,陆哥每天自己的事都忙不完,还帮你操心,压力大才喝酒嘛!”

    这解释有点牵强,但也并非不可能,庄清研抿抿唇,没说什么。

    阿其是半夜十一点半离开的,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他原本打算守著陆澹白一夜,但后来手机铃声一阵比一阵急,是等他回去团圆的家人电话。

    庄清研便道:“你回去吧,我替你照看他的。”

    阿其看着她,似乎不大放心。这时电话又催来了,阿其默了默,终是没忍住亲情的召唤,对庄清研道:“那陆哥就交给你了,我已经给他喂了解酒药,应该没什么事,你隔一两个小时看一下就行。”

    “好,你放心回吧。”

    叮嘱再三,阿其离开了陆氏别墅。

    走出别墅大门时他远远地回看了一眼,隐约见庄清研的身影从二楼房内出来,窈窕的身姿掠过长廊玻璃窗。

    阿其看着她的影子自语:“她应该会照顾好老大的毕竟她还不知道老大底细,把他当恩人呢。”

    轻叹一口气,阿其钻进车里。

    脚触上油门,正要开动汽车,忽地兜内一阵振动,铃声越发大。阿其松开油门,接起电话。

    那边是个略含沙哑的女生,似乎跟阿其极熟络,招呼都不打直接入正题“怎么回事阿其,打你头儿电话怎么没人接?”

    阿其口气恭敬,似对来人很敬重“艾姐,头儿心情不好,喝多了,眼下正醉在床上呢!”

    那边显然对陆澹白熟悉之至“哦,今天是他爸”后面的话没说,语气凝重起来“呵,痛苦这么多年,是时候让那些伤害我们的人得到报应了。”

    阿其沉默。

    那边似觉得气氛太凝重,便笑起来“都说她长的漂亮,照你们老大每天这样虚凰假凤在一起,时间长了,你说你们老大会不会立场不稳,对她动心啊?”

    “您别开玩笑了艾姐。”阿其道:“他跟她”

    似乎这关系很难总结,阿其纠结半天找了个合适的词“就是孽债!”

    那边女声笑了起来“是!是孽债!这孽债欠我们的,也该要回来了!”

    13。chapter13 间隙

    寒风萧瑟中,阿其挂下电话,车子沿著马路离开了,而陆氏别墅内,庄清研还在客厅静坐。

    屋外烟火炸响,此刻的千家万户正值团圆,而她的亲人却与自己阴阳两隔,屋外的热闹衬出周身孤寂,她只觉心酸。

    正难受,楼上房间却传来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重摔到了地板上。

    庄清研奔上楼,却见地上一片玻璃碎渣,在壁灯下闪著尖锐的光,应该是醉酒的陆澹白太痛苦,起身吐的时候推倒了床头的台灯,这才发出了声响。

    房里酒气熏天,地上呕吐物到处都是,庄清研看不下去,拿来撮箕拖把打扫。浓郁的味差点让她也吐出来,她仍是硬著头皮将房间清理干净。

    打扫房间的同时,她也在打量房间。在此之前,她从没进过陆澹白的卧室,就像陆澹白从不进她的卧室。

    卧室里是白与灰的装修颜色,典型的现代简约风,灰色地毯、烟灰色沙发,米白色茶几看久了,让人想起秋日的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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