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微不至 1

    小镇四面环水，安静淡泊。拂堤的垂柳飘逸着温婉，一切静如止水。

    叶翠芬用皂角给周琦洗了长发，乌黑的一头秀发便松松垂落在肩上。熏风掠过，较之两年前，周琦的确沉静了不少。

    微风拂过她的侧脸，夕阳透射出温柔的线条。云错细细打量身边的女孩，修身长发，红颜美眸。他从不知道周琦这样好看，或许只是从不关心。

    “再看我就要逃走了。”周琦笑了起来，侧过脸看着云错呆呆的表情。

    她的笑容里满是温馨，褪去了曾经的张扬，自别有一番温情。尤其是一双眸子，云错看出了其中深涵的情愫。

    低头笑笑，云错转而目视远方掩饰尴尬。

    心下确是纷扰的。他从没审视过自己的取向，究竟对夏川是爱还是迷恋？这两者有何区别？

    云错感到迷茫，像个陷在泥潭的孩子，任是拼命呼救也抓不到一根稻草。

    看他蹙眉的样子周琦觉得心痛，是不是不该逼迫？可是转念一想，幸福不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么？

    西天的晚空氤氲出一种醉人的昏黄，流云染上红尘的颜色，在长空幽幽漂泊。两道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

    他们的背影是多么般配！

    凝眸注视着归来的乌篷小船，桨声轻摇，渔歌唱晚。碧水的印痕在破水的桨后一缕一缕书写开来。斜阳沉空，最后的明丽徐徐降落。

    周琦喜欢这样的水镇，恬静得如出尘外。如果可以执子之手，静守流年，在这绝尘的小镇上淡泊一世，该是怎样诗意的人生啊！

    “到了。”云错轻唤。

    终于把周琦送到下榻的小旅馆，云错站定，抬手看了看招牌。“早点休息吧。”

    “这么早就叫我休息？”周琦睁大眼睛，一抹讪笑挂上唇边。她似乎很喜欢看云错窘迫的样子。

    云错拧了拧眉，不知怎么回答。话不能说得太破，也不能说得含糊。不痛不痒的话云错又觉得对不起周琦。

    “云错。”周琦收起笑意，认真看着对方的眸子，“我们试着交往吧。”

    云错感到苦恼，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便是许诺抑或尝试。这样的尝试是危险的，但是他又不知对错。

    年少时分总容易迷茫，看不清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曾经一度以为，夏川才是最爱。可不在身边一月而已，思念浓烈，却依稀没了当初那种炽烈的激动。

    人都是如此薄情的吗？云错不知自己矛盾的心结。走错一步，伤的不是一人而已。

    “周琦，我不想负你。”许久，云错沉声低叹。

    这一声遥远的叹息有如桨声的低吟浅唱，含着无尽的惆怅。

    长睫轻轻颤抖，周琦抿了抿唇，“云错，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果。我不怕你负我，我只担心对你不够好！”

    听到这样的话，任是凉薄的人也无法不为之动容了，更何况云错本不是那样的人。

    漂泊的滋味，云错尝够了。多少年来他都有种漂泊的羁旅之感，天涯萧索，何处为家？周琦的温情让云错感觉到必须持以相同的回报才能让心安宁。

    他答应了。

    为汲取温情，也为偿还温情。可与那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前途又该怎么走下去？

    云错依然痛苦。

    开学的那几天，J城是十年不遇的暴雨。

    万物倾颓于风雨之中，无力阻挡未知的命运。连日来奔波于迎接新生的任务中，云错已感身心俱疲。

    心空像此般天气阴沉。浓眉丛生着倦意，眼波中尽是隐隐的愁绪。

    阅了下发的上学期期末作业，没有后文。他是知道夏川的，他的尽心竭力的治学态度。云错根本不担心夏川会看不到那行字，可是终究没有后文。

    扯起微笑，耐心讲解着种种注意事项，面对新生，他竭力保持着学长的良好形象。然而转身的一瞬，黯淡攀爬上面颊。眸子里起了一层灰色的雾气。终是心痛的吧，他没有给他想要的答案，连拒绝都省略。

    云错感觉到心脏处抽搐着的疼痛，循着脉搏的跳动，顺着呼吸的节律，一点点渗进全身。痛，为何这般清醒？

    连天也为之动容？雨下了整整一天，天早已阴沉得仿佛就快坠落。路旁的凹槽里雨水汇成溪流，逶迤前行。

    脚步虚浮了，唇色苍白了，指尖也已冰凉。送完今天的最后一个新生，云错走出宿舍楼。雨仍在不懈奋斗，前路尤是空蒙。

    压抑在心中的苦涩顺势爆发，云错剧烈咳嗽起来。冰凉的手握成拳，抵在冰凉的唇上。伞下狭小的空间遮不住雨的侵袭，半身湿透，心已荒凉。

    他的决定是正确的？他终究应该选择周琦？

    云错想笑，却笑不出来。

    一袭宝蓝擦肩，雨刷优雅挥舞。车缓缓减速，车窗缓缓下移。

    “云错，上车吧。”

    竟会是他！云错苦笑，偏头勉力扯起一抹微笑，“谢谢夏老师，不用了。”

    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客气？夏川听得出来云错有意的疏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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