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疼了

    从来就不欢迎黑夜，也不期待天黑，夜幕降临，意味着轮回的寂寞和绝望，意味着又一个难眠之夜的开始。疼痛与无望织进绵绵无尽的夜色里。没有休止符。网住一颗湿漉漉的心，春天的睫毛同样是湿漉漉的。这样的春天一点也不好。在长长久久的黑夜里拼命的挣扎，挣扎着无边无际的煎熬。明明饥肠辘辘。便要拒绝食物。与自己做对。白色小药丸安稳不了梦。真的不行。暗淡无光的黑夜里有一个人在哭泣。为什么？撕碎心肌纤维的针啊，刺破手指，指尖滴血，淌在心上，滴在眉宇间，十指连心的温暖就这样在流着血的夜里凉了吗？血会流干吗？会吗？听说血慢慢的 干了，长成朱砂痣。流淌过许多血，不知道有没有长成。相信心口一定会有一颗。没有人问你疼吗？疼吗？手里拿着九丹的漂泊女人，低沉而忧伤的颤抖。九丹，一个生命里时刻感觉疼楚的女人。她是疼的。她的疼有一种凄凉缠绵荡气回肠的美丽。我想我不但疼，而且冷，而且饿。广阔无边的阴暗分分秒秒流透我全身的血管，血液里有毒，滤也滤不净。

    讨厌空气里恍惚苦涩的药水味和血腥味。我甚至憎恶我的职业。在自己的刀下死了那么多刚刚孕育的造孽的生命。害怕看见大滩大滩的血。红色本是最爱的颜色。但是在苦药水充斥的空间里，我对红色深恶痛绝。控制不住呕吐中枢。撕下口罩扯心割肺的吐。牵着旧伤口，刀口很疼。两年前外科医师把我的胆囊拿走了。遇上适当的时候，就会疼。胃病又犯了。苦苦涩涩的酸水，割着舌头。总不肯吃药，总想病了不想好。春天的幸福太远，太远了。没有一丝指望。我想就这样死了算了。我看见许多母亲躺在手术台上流着泪说自己会死。谁都不想死。一个人疼到了极点，才有死的念头。母亲们很伟大，她们宁愿自己死也要留下孩子。而爱情有许多借口和理由。保全的永远是自己。

    午夜的街头冷冷清清，只有风和街灯和一个疲惫的影子。讨厌空气里的苦药水味，苦药水常常让我凌晨三点回到房间。看家的狗以为来贼了，汪汪大叫。饿了。真的饿了。胃磨空了，空洞无力的痉挛。多么需要一包速食面或一碗蛋炒饭。我想我会倒下去。泡面填补不了空洞。依然很疼，疼的落泪。有时候我是倔强的，一味的与过去较劲，从来不善待自己，结果两败俱伤。疼的只是自己。才发现从市场上提回包装良好的苹果，烂了大半，这让人不由的想起人生，嘿嘿，千挑万选的爱人，没准是最烂的，扔了也罢。有谁敢说自己一生只爱一个人？亲爱的，别给自己辩护，别拿时间开 玩笑。青春总是不长，好日子总是不多。我们输不起。